从东城娄家小楼出来时,红霞满天。
李向阳推著他的二八大槓,车把上、后座上,掛满了娄母硬塞给他的东西。
麦乳精、桃酥、水果罐头,甚至还有两斤刚滷好的猪头肉。
这哪里是女婿上门,简直是鬼子进村,扫荡来了。
“向阳,我妈也真是的,给你拿这么多,沉不沉啊?”
娄晓娥俏生生地站在旁边,看著李向阳,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不沉。”
李向阳跨上车座,拍了拍后座,“上来吧,娄大小姐。”
娄晓娥抿嘴一笑,轻盈地侧身坐上后座。
她伸出手,很自然地环住了李向阳的腰。
春风拂面,又到了万物復甦的季节。
二八大槓在安静的胡同里穿行。
娄晓娥把脸轻轻贴在李向阳宽厚的后背上。
隔著的確良衬衫,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那结实的肌肉线条。
安全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的安全感,將她包裹。
“向阳……”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嗯?”
“我真想就这么一直抱著你,让车子永远別停下来。”
李向阳笑了,车把微微晃了一下。
“那可不行,一直抱著多累啊。”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坏笑:“留著点力气,晚上回家再抱。”
“呸!你坏死了!”
娄晓娥脸上一红,在他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掐了一下,但手臂却抱得更紧了。
沉默了片刻。
娄晓娥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向阳,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李向阳一愣:“嫌弃你什么?”
“我……我成分不好,你是知道的。”
娄晓娥咬了咬嘴唇,“而且,我文化也不高。私塾念了几年,初中上了一年,人家就不让上了。”
“可你呢?大学生,医术那么好。现在又是轧钢厂的医务主任,还是协和跟医科大的讲师,工资比厂长都高……”
“我怕……我配不上你。”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
李向阳听著,心里头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