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过后。
李向阳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指针已经快要滑向五点。
这年月,冬天黑得早,山里的天色更是说沉就沉。
看著怀里的张萌,李向阳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波澜。
这女人,身段样貌没得挑,性子也温顺。
要是能搁在城里,绝对是个持家过日子的贤妻良母。
可惜啊,他没那本事把她弄进城。
这年头,城乡之间的壁垒比城墙还高。
农村户口想进城,比登天还难。
除了工厂招工、考上大学、再不然就是隨军,最后一条路就是嫁个城里户口的男人。
可现如今的工厂,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没点门路,连门朝哪儿开都摸不著。
城里头还时不时地要清查“盲流”,一旦被逮住,二话不说就给你遣返回乡。
进了城,没粮票、没布票、没油票,你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更別提啥福利了。
就拿院里那贾张氏来说,她之所以能在城里待著,全靠她儿子贾东旭是轧钢厂的正式工。
要是贾东旭哪天有个三长两短,她贾张氏就得立马捲铺盖滚回农村老家去。
李向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道道,张萌心里恐怕也清楚。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没提过任何不切实际的要求。
李向阳一个根红苗正的大学生,又是工厂里的干部,怎么可能娶她一个农村的寡妇?
“你要走了?”张萌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
“嗯。天色已晚。”
两人穿戴整齐,一起沉默著走下山。
在村口,到了分別的时候,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子恋恋不捨的味儿。
“我走了,”李向阳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鬢髮,“过阵子,我再来看你。”
“嗯。”张萌低著头,轻轻应了一声。
告別了张萌,李向阳骑著自行车一路往城里赶。
回到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只有各家窗户里透出点点昏黄的灯光。
李向阳把车停在暗处,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黑灯瞎火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