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满脸歉意,一个劲地道谢。
“多谢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的姿態放得极低,甚至带著一丝后怕。
“今天李副局长亲自到我们化工厂了解情况,我才知道,这个混帐玩意儿,到底干了什么混帐事!”
陈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要是放在严打的时候,光是聚眾斗殴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你要是再追究起来,这混帐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完了!”
儿子完了,他这个当爹的,也別想好过。
仕途上,这会成为一个永远洗不掉的污点,被人拿来攻訐。
“陈叔言重了。”
王卫国伸手將陈虎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客气地把陈深请进了屋。
人家给足了面子,他自然也要接著。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孩子年轻,不懂事,犯了错,好好管教就是了。”
王卫国淡淡地说道。
“以后,陈叔还是多顾顾家里吧。”
这话点到为止,既给了陈深台阶下,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是,是,王同志说得对!”
陈深连连点头,心里对王卫国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骄不躁,沉稳有度,说话滴水不漏,这哪里像个乡下的年轻人,分明就是个久经宦海的老手。
他越发觉得,自己今天这趟来对了。
“唉,你说的对啊。”
陈深顺势嘆了口气,开始拉起了家常。
“最近厂里也忙,確实是疏於管教了。”
他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道。
“对了,最近我们化工厂正好有个临时工的岗位,缺个人手,主要是干些搬运的活,估计能干个大半年,活不轻鬆,但待遇还算不错。”
他看著王卫国,眼中带著一丝试探和诚意。
“王同志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给你留著?”
这年头,国营厂的正式工,那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没有扩招指標,凭他一个副厂长,也弄不出来。
但一个临时工的岗位,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他给出的诚意。
一个月二十三块钱的工资,外加各种票证补贴,对於一个农村人来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大诱惑。
然而,王卫国却笑著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