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响起时,梅溪做出了决定。
她敲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刘厂长,上海的学习我还是不去了。"
刘胖子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多好的机会啊!
:“空了肚子,凉了的心”
十月的阳光,带着迟暮的暖意,斜斜刺进服装厂高大的玻璃窗,在弥漫着棉絮和机油味的车间里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柱。
梅溪扶着后腰,站在两排轰鸣缝纫机间狭窄的过道上,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七个月的肚子沉重地向前挺着,像揣了个沉甸甸的包袱,将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顶起一个紧绷的弧度。
车间的喧嚣包裹着她,心却沉在更深的潭底。婆婆贺老太太那张仿佛永远蒙着层阴翳的脸,霍大侠那句“还是个女娃”的笃定预言,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
丈夫苍生每晚虽还例行公事般贴着肚皮听动静,但那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失望,像针一样扎着她。
她需要透口气,需要一点光亮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价值。厂工会最近在组织评选“三八红旗手”,车间主任王红梅鼓励她报名,夸她是技术能手。
梅溪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如果能评上,是不是就能堵住婆婆那张总念叨“不下蛋(指男丁)”的嘴?证明她不只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这份荣誉,或许能成为她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唯一能攥住的一点点支撑。
刚完成一批加急订单,嗓子干得冒烟。
梅溪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线头和布头,想穿过堆满半成品布料捆的过道去食堂打水。
几台暂时停转的缝纫机机身泛着冷光。
一片未干的水渍混着深色油污,在昏暗中像块隐形的苔藓。
她抬脚迈过去,鞋底却在油水处猛地一滑!
“啊!”身体瞬间失衡,整个人失控地向旁边歪倒。电光火石间,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撞上那尖锐的缝纫机棱角!她拼命扭身想抓住什么,手臂徒劳挥舞。
“砰!”
一声闷响,坚硬冰冷的水泥地狠狠撞上她的左胯和隆起的腹部。
剧痛像炸开的闪电,瞬间撕裂意识。
一股无法抑制的热流从腿间汹涌而出,迅速浸透裤管。
“梅溪!”
“天哪!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