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脖颈微微前倾:“各部门联络人的特别通讯通道已经测试完毕。”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领导身后的国旗徽章上,仿佛在诵读某种庄严誓词。
“楚瀚。”盛怀安忽然向后靠进皮质座椅,钢笔帽哢嗒合拢的响动让楚瀚脊椎绷直。
“中医讲五运六气,今年阳明燥金司天,你说该补太阴还是少阴?”
茶杯升起的热雾在两人之间织出薄纱。
楚瀚食指在裤缝处轻叩两下节奏:“您上个月推荐的《四气调神大论》,我读到秋三月要使志安宁。”
他停顿的间隙,走廊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像枚石子投入凝滞的潭水。
盛怀安指尖轻扣着桌面,眸光凌厉:“食堂最近是不是换了师傅?”
深灰西装袖口扫过桌面,端起茶杯,“老姜红糖的配比让行政处抄送份食补清单。”
楚瀚退出办公室时,再次瞥了一眼领导办公桌上的《黄帝内经》。
昨夜给盛书记开车的司机说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能牵动盛书记心绪的,从来只有夫人。
走廊尽头的银杏穿过玻璃,在楚瀚肩章投下碎金,他对着电梯镜面整了整领带,拨通内线时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
“给各司局配发秋燥防护手册时,重点标红脾胃调理篇。”
*
暮色像掺了金粉的蓝墨水,在繁华的街道上流淌。
安姩刚裹紧大衣拐出员工通道,就被人从后面蒙住眼睛。
还未来得及惊呼,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猜猜我是谁?”任菁菁的指甲上新做的琥珀色猫眼石在路灯下幽幽发亮。
安姩拿下眼前的手转过身,笑道:“菁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那个本该在上海滩梧桐影里穿梭的身影,此刻正笑盈盈望着她。
“你现在可是舞院传奇,教务系统里你的课表都灰了,除了这座水晶宫,我们未来首席还能在哪试足尖呢?”
“等下直接回家?”任菁菁话锋一转。
没等安姩做出回应,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陪我去胡同里坐坐,就当我跟盛书记借你一小时。”
安姩瞥了眼时间,话刚到嘴边,已被拽进藤蔓缠绕的咖啡馆。
“焦糖玛奇朵配红丝绒蛋糕?”任菁菁倚靠在柜台前,指尖在功能表上划过榛果拿铁图案,“还是老规矩”
“要冰美式。”安姩正着低头回消息。
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后,安姩刚把包包放在身后就倾身向前:“你和涂腾最近有进展吗?”
银匙撞在骨瓷杯壁发出清响,任菁菁望着杯中晃动的焦糖漩涡。
医院那个黄昏突然漫进记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听诊器,白大褂被穿堂风吹得猎猎扬起,像古代将军的战袍。
当他的身影挡住抢救室刺目的红灯时,自己忽然相信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