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的心脏猛地一跳!
周掌柜这是…想招揽他?或者说,想从他的生意里分一杯羹?
他小心翼翼地问:“周掌柜的意思是…?”
周掌柜笑了笑,露出精明的神色:“我呢,就是看你天天被王老五那帮人盯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这铺子门口,他们是不敢来撒野的。你要是愿意,以后每天做了这菜团子,可以放我铺子门口代卖。卖得的钱,咱们二八分账,你八,我二,就当是店租了。如何?比你每天交十文钱给那泼皮,是不是划算多了?也省心多了。”
林愿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周掌柜的提议,听起来确实诱人。避免了地痞骚扰,有了稳定的摊位,还能借助杂货铺的人流。二八分账,看似他拿大头,但仔细一想,如果销量上去,周掌柜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白白拿走两成利润!而且,这等于他的命脉——销售渠道,被周掌柜捏在了手里。以后定价、数量,恐怕都得受制于人。
是选择每天缴纳十文钱的“保护费”换取有限的自由,还是用两成利润换取“安稳”却可能受制于人?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林愿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身旁一脸茫然、显然没完全听懂但觉得似乎是好事的父亲,又看了看周掌柜那双带着精明算计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说道:“周掌柜,您这提议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小子感激不尽!只是…这事关重大,小子得回去跟家里大人仔细商量一下,明天再给您答复,您看行吗?”
周掌柜似乎料到他不会立刻答应,也不逼迫,笑着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好好商量,明天我等你消息。”说完,便拿着那几个包好的菜团子,转身回了店铺。
摊位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林愿看着手里剩下的铜钱,扣除刚才交给王老五的五文和成本,今天实际赚的,竟然和昨天差不多,甚至还少了一点。那十文钱的固定支出,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了下来。
“小愿…周掌柜…是好人啊?”林大勇迟疑地开口,他只听懂了周掌柜要帮他们卖东西,好像能省下给恶霸的钱。
林愿摇摇头,又点点头,心情复杂:“爹,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先回家再说。”
父子俩收拾好空篮子和家伙事,怀着比昨天更加沉重的心情踏上归途。林愿一路沉默,都在反复权衡周掌柜的提议。
快走到村口时,林大勇忽然扯了扯林愿的袖子,压低声音,紧张地指着前方:
“小愿…你看…那是不是…赵管事家的马车?”
林愿猛地抬头,只见一辆还算体面的青篷马车,正停在他们家那破旧的院门外。
车辕上,坐着的不是赵管事,而是另一个穿着绸缎、模样更显精明的中年男人,正悠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林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家的人?他们怎么来了?不是约定的三天后吗?
难道…是村里那些闲话,已经传到了赵管事甚至王老爷子的耳朵里?!
阎王债主
那辆停在破败院门外的青篷马车,像一只蛰伏的华丽怪兽,与周围低矮的土坯房格格不入。车辕上那个穿着绸缎、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更是让林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是赵管事。但看那打扮和气派,绝对是王老爷子家里更有头脸的人物!
难道村里的风言风语真的传得这么快?还是王老爷子家对这笔“小债”格外“上心”?
林大勇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仿佛那马车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爹,别慌。”林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对父亲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走,过去看看。”
他稳住心神,提着空篮子,率先朝着自家院子走去。林大勇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听到脚步声,车辕上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皮白净,留着两撇细细的胡子,一双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和打量,倒没有赵管事那种外露的凶悍。他看到林愿父子,尤其是林愿手里空荡荡的篮子和身上破旧的衣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神色。
“请问…您是?”林愿走到近前,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有礼。
中年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这才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温和:“这里是林大勇家?”
“是,小子林愿,这是家父。”林愿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柳氏也怯怯地从门缝里探出头,看到陌生人和马车,吓得脸色更白,又缩了回去。
中年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这才自报家门:“我姓钱,是王老爷子府上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林愿的心又是一紧。看来真是为了那笔债来的!而且来的不是打手,是管账的,这意味着对方可能不是来立刻逼债,而是另有目的。
“原来是钱先生。”林愿微微躬身,“不知钱先生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钱账房目光落在林愿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听说,林家小哥儿近日在镇上做了点小买卖?还颇有些进项?”
果然是为了这个!林愿心中暗道,消息传得真快!他面上却不显,依旧恭敬回答:“钱先生消息灵通。小子确实去镇上试着卖了点自己做的粗陋吃食,换些口粮,贴补家用,谈不上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