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梅溪的孩子又一次夭折,还是个带把的,贺家老少都沉默在悲痛之中。
“不管咋的,孩子没保住,最近还得猫在家里吃好喝好,把亏空的元气养回来。”贺奶奶打破了寂静。
梅溪十分自责:“我对不起贺家,让全家失望了!”
"再观察两个小时,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护士拉上帘子前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别太难过,庄稼不收年年种!"
贺奶奶白了护士一眼:“这昨说话呐?医院还种了庄稼了?”
柳溪把脸转向墙壁。
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照得她眼睛发疼。
或者说,是那些止不住的眼泪让她的眼睛发疼。
病房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梅溪"苍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梅溪没有转身。
她无法面对丈夫眼中的失望——尽管他一定会努力掩饰。
"医生说是自然淘汰。"苍生坐在床沿,手悬在半空,似乎不确定该不该触碰她,"胚胎本身可能就有问题,所以"
"所以这是好事?"梅溪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苍生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我想回家。"她说。
苍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立刻起身去办出院手续。
梅溪慢慢坐起来,一阵眩晕袭来。
身体记得,即使意识想要忘记。
她的子宫记得曾经存在过的生命,现在正以剧烈的收缩抗议着这种失去。
门被推开,贺奶奶快步走进来,脸上立刻换上关切的表情:"梅溪啊,感觉好点没有?"
"我给你炖了鸡汤,回家趁热喝。"贺奶奶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小产也要坐月子,不能马虎。"
"谢谢娘。"梅溪低声说。
贺奶奶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梅溪猛地抬头。
"你看我干什么?"
贺奶奶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本来就是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生苍生前也流过两个,后来不也好好的?"
梅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知道婆婆是出于好意,但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命"这个字眼太过沉重,轻易就将她的痛苦归入某种无法抗争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