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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贝多芬(第2页)

g小调的第二乐章在98拍的寂静无痕之中**漾,像片轻舟,或是摇篮,不知道。欣慰的感激不敢想,只好轻轻笑在心里偷偷喜欢。小调没有半点忧伤,唯有惬意清淡。第三乐章笔触轻拨微撩,大调淡淡的金黄,吹破涟漪波纹,音乐真的**漾跳跃起来,Rondo的主题稚态天真,轻松无邪的舞步,笑声咯咯童声叮当,可爱的脚尖轻盈上场,低音拍子里面微末变化,搅和愉快的得意扬扬。我知道这实在不是什么经典高深的音乐,但这轻巧的节拍,这飘逸无羁的声音,睡中为我圆梦,醒来伴我出门:

2010-4-6

降E大调Op。81a,《告别》(LesAdieux)是中期的骨架,晚期的阴影。慢乐章Andanteespressivo的主题基因,左右手是内心两个错差呼应的声音,音乐说话的口气清晰可辨,通过手指触动的音响振**,可以感觉语气的动态和气息。说话不再需要文字的表意,语气的形态绕过欲说不能的文字和碍手碍脚的媒体,音乐在没有的里面超越具体,直接感应非物质的物质肌体。

以前在师院的时候,有盒贝多芬中期钢琴奏鸣曲的磁带常听,所以先入为主,总把这个作品归入中期的框架里面。实际上,所有艺术作品的时代划分都没有绝对标准,各个时期作品确有不同特点,但是具体作品和具体艺术的追求很难运用理论划分归类。

e小调Op。90只有两个乐章,都说其简单。看似简洁的第一乐章,具有晚期奏鸣曲的气势和飘逸。第二乐章连个奏鸣曲都不是,甜言蜜语的主题和回旋曲(Rondo)的轻松易就都是幌子,主题每次回来,变奏一个比一个更加精彩,Coda是贝多芬结尾不断再生的拿手好戏。Op。90是贝多芬晚期奏鸣曲在敲门。

2010-4-9

降B大调Op。106是贝多芬晚期的C大调《华尔斯坦》,可是这个作品规模更加庞大,戏剧性格更为多样复杂,音乐的创意和突破更为奇特多变。这个作品太出名,说什么都不免鹦鹉学舌依附他言。第一乐章已经够绝的了,我从第二乐章最后一个音翻过,下面一页就是第三乐章,不可思议的贝多芬怎么会来这样连接!第二乐章的谐谑曲突然消失,悬吊的余音没有下来,随后居然出现如此一个环绕升F小调的悲歌,这是伤口焦炽的心泪,没水没血。从阳光之下的挣扎叫嚣,突然进入如此无光无色的洞窟,连墨黑都是无,只有尼采悲剧的诞生,悲苦深处祈祷的精神光亮一线,缓缓在大师手笔纸上渗透:

第二乐章结束段落

第三乐章开始段落

这还没完,接下来突然天光降临的Largo,随着赋格平地重新升起的宏观——我的技术不行,赋格只能慢慢摸索。真的,这个作品不敢轻易进去,我这凡人很难承受这般折腾,我挣扎了几天,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那天的我不再是人。

2010-4-12

自从降B大调Op。106之后,几天不敢再碰贝多芬。今天小心翼翼打开Op。109的时候,琴上声音一出,温暖的细流拂面,千丝万缕的血管回涌,豁然的感觉好像一下回了家室。尽管第一乐章中段(不管学者争论是否奏鸣曲形式)还是挣扎超越的贝多芬,但是音乐干净利落,我真的非常偏爱喜欢。第二乐章的暴风雨也是闪电的短暂。第三乐章不能再说,以前笔记里面已经亵渎过了,这次不敢。尽管第三乐章的变奏之中,有合唱一般层层叠叠的赋格建构,整个奏鸣曲是轻盈之中的光亮和深沉,降B大调是贝多芬晚期非常特别的作品。

2010-4-15

我太喜欢这首奏鸣曲了,要说不敢,因为要说的感觉太多。我不知从何说起,生怕烦人啰唆。可降A大调Op。110真的非同一般,如此宏大的结构,用的却是简练的手法,如此深沉的情感,说的却是大白话。第一乐章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和声,拆了装,装了拆,旋律似乎就是和声拆装的“示范表演”,音乐达到的境界却无半点匠意人为,用简单的和声描绘旋律,用零碎的音素建构大厦,贝多芬无可比拟。

通常中段的慢乐章被占了先,所以一个简短的第二乐章恰到好处。尽管音乐是在小调上面,这里,轮廓分明的谐谑曲是三度空间的动态轻盈,音乐节奏上下错位推搡,大量的切分(syn)和强错节奏(atedbeat),把轮廓分明的音乐碎成玻璃的闪烁耀眼。

和E大调OP。109一样,这个奏鸣曲只有三个乐章。好像贝多芬晚年无意规范,乐章的数目和实际的音乐没有关系,最后Op。111只有两个乐章[3]。这里三个奏鸣曲全都精炼断然,而且各自都有一个出其不意的末乐章:Op。109是一层一叠的变奏,由沉思默想到超越脱俗的回归;与之相似相反,Op。111的两个乐章天差地别,末乐章是悸动之中的脱颖而出,义无反顾,直入天籁。而Op。110的末乐章,又是另外一种奇特:两个arioso(咏叹调?)慢板各自夹住一个赋格,加上开篇短暂宣叙调(recitative)的引导和最后的尾声,一共六个段落。引子是贝多芬典型的悲歌Adagio,可arioso进来,听者突然发现,那才真是贝多芬晚年的绝境。以前我也曾经摸过这段音乐,但是没有今天这样感受强烈,更没听到贝多芬如此的私密和绝望。我都不敢想象这样的声音怎么能在众人瞩目之下“表演”,尤其是arioso的声音,只有闭舍谢客扪心自听,万万拿不上桌面和旁人“交流”。第一个赋格延续arioso的情绪,渐渐地,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客席,让个人的情绪脱颖出神,但是前面固执的回音,随着第二个arioso的返潮,像是乘风的阴影,又一次渗透进来。第二个赋格在结构上是第一个赋格的倒影发展,音乐最终打开一个与arioso截然相反的宏观世界,乐章结尾一往直前,它不是Op。111最后的心神出窍,而是现世的凯旋。

2013-3-31

一早起来,胡乱抓个贝多芬奏鸣曲就弹。不知是我没有全醒,还是贝多芬的挣扎,觉得什么都不顺当,笨手笨脚,七跷八裂,横竖就是不大对劲。慢慢地,贝多芬顺起手来,音乐渐渐离开地面,好像是由一个拼命挣扎的躯壳里面解脱,轻盈的光亮一层一线通透出来。

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们热爱贝多芬,因为他不是神,而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人。因为他傻,他在我们眼前自搏挣扎,就像我们面对自己的人生。通过贝多芬,我们看到自己徒劳的努力和满是噪音的企图,也看到自我出走的可能,以及自我奋斗和最终超越的天窗门户。

公众形象的贝多芬是个强词夺理的巨人,就像我们通常对于尼采超人的误解。贝多芬主观意志的噪音是他面对自我的一丝不苟和执着,犹如查拉图斯特拉(Zarathustra),接过上帝的职责,自己面对自己,撞在**无助的脆弱人生里面打架做功。贝多芬拼搏一生,没有止境地折腾。晚年超凡脱俗的c小调钢琴奏鸣曲(Op。111)是个寓意和象征。最终的超脱来自两个天地之别的极端:第一乐章的挣扎是犟头倔脑的老辣和疯子般的绝伦,第二乐章从c小调转到C大调,尽管出来的和声给人如此安详的归宿,平静如歌的第二乐章里面,空灵的Adadiomoltosemplitabile依然抑制不住前面乐章的回响,层层叠叠的中间声部,夹在安详的脚印里面,裹着明暗变幻的细微和悸动;表面宁静不动的和弦上面,两度持续的冲突躲在小节中间一紧一松,给最后天上的声音垫下并不那么轻松的笔触。

贝多芬晚年有知,音乐形式回到海顿甚至巴洛克,他用自言自语的线条,在两个极端之间,层层滤出清晰明澈的宏大织体。回头的贝多芬实际是对未来的我们说话。他的最后三个钢琴奏鸣曲(应该说是最后六个),最后六个弦乐四重奏,他的《庄严弥撒》(Missasolemnis),当然还有第九交响曲中的第三乐章,都是他人生最后面临的“窄门”[4]。拼搏一辈子的贝多芬,被迫钻进内心孤独绝望的死胡同里超然脱宗。钢琴奏鸣曲中的冥想和奇观,弦乐四重奏中的繁复奇巧和空泛默然,甚至大赋格的暴戾狂妄,更加上《庄严弥撒》和第九、第三乐章中,没有自我的祈祷和信仰,音乐形式可以万花筒的奇异变幻,尽管贝多芬兜着圈子说话,卓绝的含义只有一项:在人生挣扎的绝境之中,大师如何升华消失。

贝多芬的可歌可泣让我们感动,他强行霸道的弱点让我们更为珍惜最终达到的那个境界。贝多芬是个做出非凡之举的凡人,是我们人性最为可贵的脆弱之真,比天使的无所不能更加动人。带着这份感动,我一口气弹完贝多芬这个降B大调钢琴奏鸣曲Op。22。年轻的贝多芬,无论强词夺理还是奇思异想,一概留在他的手稿上面,可观可听,可叙可弹,可笑可敬,可信可亲。

2013-4-5

《迪亚贝利变奏曲》Op。120之出名,好像贝多芬其他变奏曲不存在。有人把《迪亚贝利变奏曲》和《哥德堡变奏曲》相比,在我看来这个比喻有意思的正是另一个角度。变奏是种能力,通过迪亚贝利33个变奏,还有c小调32个主题变奏WoO80,贝多芬罗列了他的变奏骨架和他作曲细节的基本模式,尤其是Diabelli变奏曲,贝多芬的言语纯粹直接,音乐局限在具体变奏的单纯言语上面,几乎很少和其他调性色彩周旋。巨细无遗的局部可以看到大师的秘诀和模式变幻的可能,在没有表皮掩盖的具体里面,贝多芬音乐的特点显而易见,也清楚地区分了他和巴赫的不同。

我一路翻看贝多芬变奏曲集,因为纯粹形式为主,短小轻松之中,细节清晰可辨。视谱翻到弹OP。34,我那灵魂出窍的感觉跃然而出。渐渐地,我发现好像什么时候听到古尔德弹过,不说他灵,专找我喜欢的录音,也好像我又和他不期同一。朋友认为我中他的毒害太深,我也一时这样以为,但是因为撞上的次数太多,多少能够区别一点具体,所以感觉不是简单如此。问题在于,人们喜欢古尔德,都是以为他的主观能力,“创造”出来一个奇特的音响世界,但是我却觉得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因为看到听到而已,古尔德不厌其烦转告他所听到的信息,可是没人相信,不见不明,不闻不听,所以把他敬为神乎其神。古尔德的境界对我来说自然而然,尽管轮廓分明,但是真的没有夸张做作。很多年来,我总不知道别人瞎眼还是我的疯魔,也许因为看到听到,多少有点不大正常,所以只好自认脑子出轨。

古尔德让我听到天上熟悉的声音。有时甚至感觉这和音乐的好坏无关,只是一个出口,奇妙的风景就在天窗出口的背后。古尔德是个开门盗墙的小偷,是窃火人间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真正神奇的不是古尔德和普罗米修斯,而是天上的信息和火种。古尔德不乏奇特,因为他有办法打开出口,给我们展示天上的星星月亮宇宙,不像我们很多艺人,是个敲钟守夜的规矩老人,而艺术作品又是实墙一堵,所以结果根本没辙。

2015-2-10

早晨起来弹贝多芬,不管他的脾气多坏,不管他的傲慢粗暴多可笑,不管他的故事多奇特,我们从外表看他的孤僻,从故事理解他的音乐,从音乐老师那里学他的音乐语言。可贝多芬是个人,一个像我们一样的人。如果我们没有理论概念,没有专业的条条框框,如果我们能从每个音符里面去体验,心贴心的肌肤相连,所有动人的话语都在里面。可怜的贝多芬,因为没人愿意听,所以只好塞在音符里,压缩过的感情和话语更多更强烈,但是,所有一切都被“美妙”的音乐所掩盖。我们崇拜艺术家的同时,把作为人的艺术家踢出人类,我们溺爱艺术,但是它的作者太丑太劣,现实消过毒的洁净光明不堪忍受不清不楚的古怪。可我眼下一句一句弹过去,每一句话都是说得那么诚恳,恳切的谦卑后面,贝多芬自己知道,没人去听,这使他的音乐祈求更加微妙谦恭,更加动人心弦,我沿着音符过去,心里不免流泪。

2015-2-11

D大调OP。28,病的不行,我扶钢琴,边弹边咳,最后一个乐章,我对自己,我对人的绝望,全都消失在乐章里。贝多芬不是简单描绘一幅图画美丽,而是常去那个孤独绝望的窝里。

[1]第三乐章里面,打破节拍和小节规范的连音线通篇都是,这种音乐普遍运用的模式我在《节奏勾勒的型态》一文里谈过。

[2]Op。49的两首奏鸣曲都是贝多芬早期作品,插在C大调《华尔斯坦》之前是出版商征得贝多芬同意的商业策略。

[3]其他两个乐章的奏鸣曲还有:中期的F大调Op。54和接近晚期的升F大调Op。78,晚期除了Op。111之外,还有e小调Op。90。

[4]“Straitisthegate”《圣经》马太(Bible,Matthew7: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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