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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讲 索洛古勃 揭示荒诞生存的作家02(第2页)

新任警察局长带警察来搜查特里罗多夫家,他用化学药剂让警察们像穿着制服的臭虫,丧失了记忆,丢失了文件。黑色百人团的凶杀引起了恐怖,导致了工人们的大罢工。而黑色百人团诬陷特里罗多夫偷盗圣像,使得法庭侦察员克罗宾起草了拘留他的命令。各个党派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决定召开一个由工人、知识分子和学生代表联合参加的全体大会,大会在特里罗多夫家召开。会上,特里罗多夫认为发动武装起义条件不成熟,反对武装起义的意见,结果被人骂作“奸细”。形势越来越乱,黑色百人团煽动群众,打家劫舍者到处明目张胆地杀人抢劫,许多人躲在特里罗多夫家里,讨论着今后该怎么办的问题。打家劫舍者包围了庄园,并且开始动手砸门。特里罗多夫一再建议大家跟他乘坐温室球体远走,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跟随他。整栋房子被打家劫舍者点燃了,特里罗多夫的球体温室也飞了起来,并且越飞越高,消失不见了。

联合群岛王国的投票大选开始了,特里罗多夫以超过半数以上的票数当选国王,成为格奥尔基一世,但他们很快收到来自俄国的电报,说特里罗多夫已被烧死,于是国内出现骚乱,坦克连德自立为王,遭到议会军队的攻击,最后被精心报复他的卡迈伯爵引领士兵杀死,他任命的各位部长也相继被捕。正当联合王国处于混乱之中血流成河的时候,一颗庞大的宏伟壮观的水晶球体降落到首都帕尔马岛上,格奥尔基一世携带妻子伊丽莎白、儿子吉尔沙等踏上了自己新国家的土地。

《创造的传奇》主要表现了如何用神奇、自由的想象创造美妙的传奇,从而超越并战胜平庸鄙俗荒诞的现实的主题,该书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提出了小说的这一主题:“我撷取一段粗陋乏味的生活,然后用它来创作一则甜蜜的传奇,因为我是诗人。而对你——灰暗而又平庸的生活,我——一个诗人——在黑暗中坐得不是腿脚僵硬发麻就是浑身燥热难耐,在绞尽脑汁杜撰着美丽迷人的传说。”主人公特里罗多夫是个诗人,他深感:“只有在写诗和写散文时,他才能走入忘我之境——这是一种奇妙的境界,每逢这时,时间停滞了,时间在燃烧;奇妙的灵感以其充实的喜悦,为了其所承担的全部苦难,全部混沌无序的生活,奖赏这位优选者。”因此,他宣称:“我只要活一天,就要写一天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他还是化学家和魔法师,这为实现他神奇的理想,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他有一个神秘的大庄园,其中有着广阔的森林、自然的生活;他还有一个球体温室,既是养花的温室又是宇宙飞船,在这里他通过神秘而神圣的科学实验,把现实与理想结合起来。最后,他依靠这个神奇的飞船参加地中海上联合群岛国国王王位的选举并获得成功,出任新国王,推行兴邦治国的改革。阿格诺索夫等指出,不仅是主人公,整部小说都体现了作家对于超然于生活之上的创造力量的幻想:“作家的每一个心爱的主人公都在创作自己的传说——他们美也美在这一点。特里罗多夫企图创造生活——以此结束长篇小说。而作者创造了他们所有的人,通过神奇的叙述把世界联合起来,以此去努力战胜生活怪物。”李志强认为:“索洛古勃深信,巨匠造物主同索菲亚的结合必能创造一个完满的世界。他将二者作为特里罗多夫与伊丽莎白的原型,就是希望他们能用灵之火花(爱)创造出完满的乌托邦世界。”

在艺术上,这部小说较之《卑劣的小鬼》更加开阔,想象更为自由,场面也更广大,技巧更为圆熟。它最突出的艺术特色有两点。

一是随处可见、颇为出色的对照手法。小说精心设置了多种多样的对照,从大的方面来说,有俄国的专制独裁以及现实生活的平庸鄙俗与联合群岛王国温和的君主立宪制以及现实生活的充满诗意、自由的对照,还有大自然的美丽、自由与人间生活的丑陋、纷争甚至残杀的对照;从小的方面来说,有各种思想、组织的对照,也有爱情的甜美与现实的苦难的对照,还有现实的平庸与想象的神奇的对照,书中各种人物之间更是构成各种各样的对照——有伊丽莎白与叶莲娜姐妹俩的对照,也有彼得与米沙兄弟的对照,还有女王与坦克连德、首相维克多、宫廷女官阿夫拉等的对照。这多种多样的对比,一方面深化了小说的主题,另一方面也使人物形象更加突出,更为鲜明。

二是独特的结构。小说共分为三部,第一部写俄国的生活,第二部写联合群岛王国的生活,第三部则把两者联合起来描写,并写到特里罗多夫参加联合群岛王国的王位竞选,梅齐奥带代表团来俄国拜访他,他最后当上了该王国的国王。这种结构方式,一方面在现实生活中显得视野开阔,大度跳跃,涵括了俄国和联合群岛王国,同时又使结构起初是双线展开,最后再两线合一,富有变化;另一方面又通过伊丽莎白在想象中感到自己过的是女王的生活,而女王也感到自己在某个时候过的是伊丽莎白的生活,把两者沟通起来,进而表现了宇宙之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幻想与现实之间没有必然的分界线的哲思。

像梅列日科夫斯基一样,索洛古勃的小说也是哲学层面的宗教叙事。他受叔本华哲学、佛教“永恒轮回”观念、基督教宗教思想、诺斯替教观念、波斯宗教的魔鬼形象、波德莱尔等的深刻影响,对世界有一种哲学层面的宗教式把握。他认为人生只是无休止的痛苦,现实世界是无法认知的,人面对这一世界唯有恐惧。在这既无目的又无意义、恶(表现为魔鬼)泛滥成灾、生活只是极其令人厌恶的一个无限循环过程的现实世界里,只有死亡能解除人的一切苦难,只有死亡才具有真正的美。这样,他在作品中从哲学的高度一再思考死,描写死,歌颂死,揭示生存的“恶心”与荒诞。与此同时,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哲学又使他认为世界只是“我”的表象,只有主观的“我”及其意识的内容才是真实的存在。他宣称:“一切即我,且只是我,一切中有我,且只有我,别无其他,过去没有,将来也没有……我创造了并且仍在创造着时间和空间……我之外没有存在,没有存在的可能性。”这使他有一种高扬自我、重视自我创作的力量,它与波德莱尔以艺术创造人工天堂的思想及以恶反抗恶的反抗方式结合,便出现了其创作中独特的以恶抗恶、以艺术抗拒荒诞现实,显形梦幻,创造甜美神话,复归未经污染的善与真的一面。而这一切都以多种宗教作为深刻的背景,其中有基督教的善恶斗争、波斯宗教的恶魔观念、佛教的永恒轮回等,它们使得作品的象征更为丰富,内蕴更多层次。

索洛古勃小说哲学层面的宗教叙事,在艺术上有以下几个特点。

用荒诞手法揭示生活的荒诞。在索洛古勃看来,现实生活充满了荒诞——表现为随处可见的人的异化、人性的异化,这是真真切切、触目惊心的荒诞,这种荒诞用传统的方法难以生动深刻地揭示出来,真实的荒诞只有用荒诞的真实才能很好地揭露。于是,他大量运用荒诞的手法来揭示生活的荒诞。《小矮人儿》的主人公七等文官雅科夫·阿列克谢耶维奇·萨拉宁中等身材还不到,但他的妻子阿格拉娅·尼基福罗芙娜则又高又壮,与瘦小的丈夫在一起,简直像个巨人。夫妻俩高矮胖瘦的差异常常引起熟人们嘲笑性的品头论足,这些轻率的微笑扰乱了萨拉宁的安宁,也惹得妻子发笑。于是,他试图借助科学的发明,让妻子减肥变矮,他在一个仿佛来自中世纪的亚美尼亚人那里花重金买到了这种药。没想到,在骗妻子吃药时被妻子掉包,结果自己变得一天比一天小,像个微雕,无法上班。妻子为了赚钱,把他放到一家新潮时装店的橱窗里做活动广告。最后,他竟瘦小得像一粒灰尘,并且随风而去,消失在空中。小说以荒诞的手法写出了现代人的异化以及现代生活的荒诞:雅科夫娶阿格拉娅是出于爱情,“爱她本人也爱她的嫁妆”,但被别人的议论所左右,迷失了自我,竟然异想天开地想用药把妻子变瘦变小,结果自尝苦果;妻子则对丈夫毫无感情,当丈夫因变小而无法上班挣钱时,她竟然无视丈夫的请求和抗议,把他卖给时装店做活动广告,自己则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个活广告的好处:每个月得到一千卢布,并因此而结交新友,有了情人,有了钻戒,有了轻便马车,有了楼房。在神奇药水的假象下,作家用荒诞的手法揭示了世界的荒诞:亲密如夫妻都不再有真情实感,人与人之间只剩下**裸的金钱关系!前述之《征寻死神》《吻中皇后》《白毛狗》等,也无一不以荒诞的手法揭示了生活的荒诞。《卑劣的小鬼》中灰色的小鬼、彼列多诺夫形象都是生活荒诞的象征性体现。《创造的传奇》中,荒诞手法得到了“最充分的开发与利用”,尤其是每当叙述涉及那些为当局为政权效劳的小官吏的言行时,这种荒诞手法就以各种形式发挥作用,如对搜查完特里罗多夫住所的宪兵们的描写:“他们飞快地用双手双脚爬下楼梯,爬向院子里,爬到道路上。在夜的黑暗里,他们飞快地逃奔到通向城里的大路上——这是一些身着制服的巨大的臭虫。当他们爬进城里沿着街道遍地爬行的时候,天色已亮,早起的路人被这些大臭虫们吓得魂不附体而赶紧逃开他们。”

以叠印方式构造象征的神话。索洛古勃的小说最显著的特点之一,是善于以叠印方式构造象征的神话。这种叠印,包括以下几方面的内容。

一是现实与幻想的叠印。在索洛古勃的小说里,一方面是极具真实感的现实生活描写,主要表现为俄罗斯外省日常生活的描写,甚至是风俗描写,以大量的细节表现出惊人的准确性;另一方面则是大胆的幻想甚至荒诞的手法,开拓了无限的想象空间。两者的结合,使小说显得既真实可信又想象出奇,更好地揭示了人性的真实、生活的荒诞。

二是多种时空的叠印。在他的小说里,不仅人的世界与动物、魔鬼的世界或融为一体,难以区分,如《白毛狗》中的人与狗,或同时并存,相互影响,如《卑劣的小鬼》中灰色的小鬼对彼列多诺夫的影响;而且现在、过去乃至未来相互沟通,《小矮人儿》里中世纪的亚美尼亚人来到现代,带来了神奇的药水,《创造的传说》中主人公特里罗多夫更是凭借魔法自由出入过去、现在甚至未来之间。

三是多种宗教文化的叠印。索洛古勃深受基督教、佛教、波斯宗教甚至古希腊宗教的影响,宗教成为其小说叙事的基色(当然,正如李志强指出的那样,索洛古勃借助古希腊多神教、基督教及诺斯替教等的神话无非想通过复现和模拟的手段来寻求贯穿人类历史的永恒因素,诸如爱、死、自由等,作为自己创造的基础和依据),他的一些作品甚至直接标明与宗教的关系,如短篇小说《对另一种存在的烦恼》,其副标题就是“宗教神秘剧”。他的作品里多种宗教成分往往同时出现,相互叠印。在《卑劣的小鬼》中,柳德米拉与萨沙的情节蕴含着古希腊神话的因素——对人体美的崇拜:柳德米拉把萨沙看成**的青年阿波罗,萨沙则把她幻想成爱神与美神阿佛洛狄忒;彼列多诺夫和沃洛京的关系则脱胎于基督教《圣经·旧约》中该隐与亚伯兄弟相残的故事:沃洛京全身从上到下,从长相到动作举止,都非常像是一只绵羊,注定成为“供物”,成为刀下的牺牲品,彼列多诺夫与他的关系体现了该隐与亚伯的骨肉相残,暗喻着当代社会的罪恶以及人的潜意识中的犯罪意志;而作为彼列多诺夫的同貌人的灰色小鬼,既与基督教的魔鬼撒旦有关,更是波斯宗教中横行无忌的恶魔。《创造的传奇》则把佛教、基督教、波斯宗教的观念融合在一起,主人公“特里罗多夫主张把基督、佛和自己的道路结合起来”。

四是多种文体的叠印。索洛古勃的小说往往把现实与幻想、形而下的世界与形而上的世界并置在一起,让它们自由过渡,相互叠印,从而构造成一个个具有多重意蕴的象征的神话。这表现在文体上,便表现为其大多数小说包含了多种文体的叠印:既有现实主义的客观、准确的白描、生活细节,又有象征主义的神秘、象征,甚至还有20世纪中后期现代主义惯用的荒诞。周启超指出,在这方面,《创造的传奇》最为突出:索洛古勃在这个三部曲中“把各种大相径庭的手法杂糅于一体,把反讽与抒情风格交错在一起……这是一种旨在寻找‘使生存状态获得提高’的方式,寻找达到现象真实背后的本体真实之途径的大规模试验,一种用抒情来否定,用反讽来肯定的索洛古勃式的独特的诗学实验”。

这种多重叠印的方法,使索洛古勃获得了极大的创作自由,能自由沟通现实世界与幻想世界、日常生活与宇宙万物,让人类多种文化尤其是宗教文化相遇相通,从而使作品获得一种独特的哲学层面的宗教叙事的特点。

正是用荒诞手法揭示生活的荒诞与以叠印方式构造象征的神话两者的有机结合,使得索洛古勃的小说内涵相当丰富,甚至可以从多个角度解读,成为俄国小说史上的精品,开拓了俄国小说发展的新天地。

索洛古勃的小说创作影响很大,李志强对此有颇为全面的论述。他指出,俄国作家扎米亚京曾说过:“索洛古勃揭开了俄国散文的新篇章。”这句话道出了索洛古勃在俄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索洛古勃在俄国文学史上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他汲取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萨尔蒂科夫-谢德林、契诃夫等俄国经典作家作品中的有益成分,广泛运用古希腊多神教、基督教、犹太教、诺斯替教及俄罗斯民间传说中的神话题材,开创了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创作模式,就此而论,他确有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之功。自他以降,俄罗斯不少著名作家都得益于他的创作手法。别雷在回忆中承认索洛古勃对其影响很大,布尔加科夫的《大师与玛格丽特》、艾特玛托夫的《断头台》中时空变换的手法明显受到索洛古勃《创造的神话》的影响。

参考文献

飞白著译:《诗海》,现代卷,桂林,漓江出版社,1990。

李宜兰:《索洛古勃象征主义小说中假定性形式的诗学特征》,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0。

李志强:《索洛古勃小说创作中的宗教神话主题》,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

[俄]索洛古勃:《创造的传奇》,张冰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

[俄]索洛古勃:《卑劣的小鬼》,刁绍华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

[俄]索洛古勃等:《吻中皇后——俄国象征派小说选萃》,刘尘、周启超译,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1994。

吴笛编译:《对另一种存在的烦恼——俄罗斯白银时代短篇小说选》,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8。

曾思艺:《俄国白银时代现代主义诗歌研究》,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

郑体武:《索洛古勃及其诗歌创作》,载《外国文学》1998(2)。

[1]参见曾思艺:《俄国白银时代现代主义诗歌研究》,122~132页。

[2]参见曾思艺:《俄国白银时代现代主义诗歌研究》,133~1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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