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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讲 勃洛克 集大成的象征主义诗人02(第2页)

黄昏,春天的黄昏,还有脚下冰凉的波浪。波浪不断地涌向沙滩,而心中——是对异地的向往。是回音,还是遥远的歌声,我无法分辨得清晰,在那边,在彼岸,孤独的灵魂在哭泣。正在酝酿的可是我的秘密?远方传来的可是你的歌声?小船在颠簸、摇晃,不知什么东西在河面飞奔。心中——是对异地的向往。有人来了——我去欢迎。折光,春天的黄昏,彼岸传来的呼声阵阵。(郑体武译)

勃诗的形象体系是比拟性的。因为在象征主义者看来,自然万物都是活的有机体,它们与人的内心世界相互应和。因此,诗人内在的**,往往通过被描写对象体现出来,而这描写对象往往具有突出的比拟性,如爱情“像鲜花一样怒放”,河流在“歌唱”,风云在“呼啸”。进而,这些具体形象成为象征,获得另一种抽象意义。如“风”“雪”“暴风雪”等体现了一种精神**的内在情绪。而一些具有抽象特点的形象,如黄昏、光明、圆、梦等也被赋予双重意义,具有永久的象征性。这样,勃诗中出现了大量的个人象征,如“星星”象征希望,“独活草”象征着美好未来。他还赋予各种颜色以固定的象征:红色象征着**、不安,蓝色象征着浪漫主义理想。有时,他还别出心裁地把一个词开头的第一个字母大写,如звезда——Звезда(星),以使该词变成象征性的形象。

勃洛克早在15岁时就已觉悟到自己具有“双重灵魂”:

我爱那巍峨的教堂,我爱虔诚地将它造访,加入朦胧的唱诗班,置身于唱祷的人群中央。我害怕我的双重灵魂,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野蛮的魔鬼的形象藏进这神圣的甲胄里。我在虔诚的祈祷中寻求基督的庇护,但虚伪的面具背后,笑的是一副虚伪的面目。(郑体武译)

在柏拉图、索洛维约夫的影响下,他进而形成了“双重世界”的世界观,让彼岸与此岸、现实与理想以及人的双重灵魂,构成作品的双重结构,而大量出现于诗歌之中,如《献给一位神秘的神灵》:

你是否要复活人们的灵魂?你是否要揭开人们隐秘的内心?你是否要让诗歌繁荣昌盛?为什么他们是那样猖狂,那样得逞?呵,相信吧,我将向你献上我的生命!请你给我这个不幸的诗人,打开进入新的神殿的大门,指出一条从黑暗迈向光明的途径!呵,请你把我带进那远方的国度吧,那直到今天还未见到过的国度,在这儿,我遥望着,我大声呼唤:“神灵呵,快结束这荒凉的沙漠!”(丁人译)

在这里,美好的神的彼岸国度与现实荒凉的沙漠、光明与黑暗、“我”和神灵构成了作品的双重世界。有时,诗人也以自己与人群构成双重世界,如《当一群人簇拥着偶像……》:

当一群人簇拥着偶像在鼓掌欢呼时,当他们推翻了一个偶像又创造另一个时,而在某处闪烁着青春的神圣的火焰——对于我,我却像个盲人,视而不见!我怀着痛苦的心情朝那神圣的火焰奔去……但是,很明显,由于我的深沉的苦闷,已经淹没了希望的航船!我——一个冷漠的忧郁的孤独者,已经陷入了心灵死亡的深渊……一群人在叫喊——我却无限冷淡,一群人在呼唤——我却呆然不动,默默无言。(丁人译)

勃诗的语言因此而充满宗教、文化色彩,颇为典雅,如:

我走进幽暗的教堂,履行完简单的仪式,在神灯闪烁的红光中,我等待一位美丽的女子。站在高大圆柱的阴影里,大门的吱呀声使我心神不宁。凝视我的,唯有光灿灿的圣像,唯有关于她的美梦。呵,我已看惯你这身法衣庄严、永恒的终身伴侣!一个个微笑、童话和梦幻萦绕屋檐,在飞来飞去。哦,女神,烛光多么柔美,你的面容多么端庄、欢愉!我虽未听到你的叹息、你的话语,但我坚信:我的爱人——就是你!(曾思艺译)

勃诗的现实主义手法在早期已见端倪,从第二本诗集起逐渐增强,最后,竟成为重要手法。勃诗的现实主义手法也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对现实的精细描写。如《死》中的一段:

……还有一次,我漫步在河岸。工人们推着独轮手车,从帆船上运出木材、青砖和煤炭。河水飘着白沫,泛一片湛蓝。从衬衫解开的领口工人们晒黑的胸膛清晰可见,黝黑的脸庞上庄严地闪现着自由俄罗斯那明亮的慧眼。孩子们在这儿用赤脚揉和着黄色的沙滩,他们一会儿运小砖,一会儿运劈材,一会儿运圆木,一会儿又藏身沙土中间。他们那肮脏的脚后跟露在外面,而母亲们,**低垂胸前,身穿破衣烂衫,等待孩子们归还。她们打孩子耳光,骂个没完。夺走劈柴、青砖和圆木,然后拖向远方,重荷下背曲腰弯。但孩子们又欢笑着成群回转,他们又开始偷窃东西:这个偷圆木,那个偷青砖……(王意强、李四海译)

二是戏剧化的抒情手法。许贤绪指出:“勃洛克早期的作诗技巧和创作手法是向俄国‘纯艺术’派诗人费特和神秘主义诗人索洛维约夫学的,这两个人的影响在勃洛克的全部创作中始终存在,但19世纪俄国其他大诗人的影响后来明显增强。普希金、莱蒙托夫、涅克拉索夫、丘特切夫的传统帮助了勃洛克掌握明朗细腻、博大精深的诗歌语言,使之能表达人类感情和情绪的最复杂的变化,歌唱咏叹的语调逐步被讲述谈话的语调所代替,这一转变受涅克拉索夫的影响特别明显,首先表现为用戏剧化的抒情手法写俄罗斯、人民、真理和良心题材(例如《老鹰》《在铁路上》《屈辱》《审判之前》等)。勃洛克的抒情诗的戏剧性特征还表现在它的连环性,即各首诗很容易根据联想而联结成组诗,产生抒情情节——作为揭示抒情主人公的内心活动的一种形式。”

三是白描的语言和口语。勃洛克逐渐离开自己早期那种歌唱咏叹的语调,而转向讲述谈话的语调,因而其语言也由早期那种象征的、典雅的语言过渡到白描的乃至口语化的语言。如:

园中苹果被摘掉,母亲的孩子被逮走。但歌声摘不掉,歌声逮不住,长歌当哭解忧愁。(丁人译)

但象征主义与现实主义在勃洛克的诗中一般不是截然分开,而是同时并存,融为一体的。如《俄罗斯》:

又一次,如在黄金岁月,三套马车发出吱哑响声,车轮在泥土路上刻画出两行弯弯曲曲的辙印。俄罗斯啊,贫困的俄罗斯,对我来说,你灰色的小屋,你风儿的高歌与低唱是初恋的第一粒泪珠。我没有学会把你怜悯,只会小心地背负着十字架,任凭你把夺人心魄的美献给随便哪个魔法家!就让他把你**和欺骗吧,你不会消亡,不会沉沦,只有忧烦才能够给你美丽的面颊罩上愁云。那又怎样?你的痛苦再多,你的泪水流得再频——你依旧是你,森林和田野,还有你那块齐眉的纱巾。不可能的也会化为可能,旅途漫长却并不难行,当转瞬即逝的目光透过纱巾在远方的道路上闪动,当马车夫喑哑的歌声充满了牢狱的苦痛。(郑体武译)

在这里,诗人自身的感情、对俄罗斯的感情都很真实,以现实主义的手法表现出来,但“俄罗斯”形象则是构成全篇的总体女性象征。这是“永恒女性”及早期“美妇人”形象在现实生活中的象征变异,在《库里科沃原野》组诗中他直接称:“我的罗斯,我的爱妻!”温格罗夫指出:“‘我的妻子’,‘我的生命’,‘俄罗斯,我的未婚妻’——这就是诗人经常对祖国的称呼。俄罗斯有时像是民间故事中苗条的美女,有时像是有着‘惊人的美色’的姑娘,有时又像是一个用干瘪了的**在奶着自己儿子的被遗弃的母亲,出现在他的诗歌当中。”这样,俄罗斯总体女性形象的象征与整首诗的白描、直抒的现实主义手法就构成了一个融合的整体。象征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结合在《夜莺花园》和《十二个》中更为出色。

《夜莺花园》(一译《夜莺园》)讲述的是一个采石工人为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夜莺花园及其中白裙飘飘的女性所吸引,放弃了自己现实中的劳动与贫困、平淡,进入夜莺花园,以追求安逸宁静的生活,实现自己美好的理想。但后来大海均匀的拍岸涛声使他猛然醒悟:放弃繁重的工作、矮小的茅屋虽然摆脱了贫困、辛劳,但也同时回避了真实的、活生生的生活。于是,他终于挣脱了虚幻美丽的**与梦境,回到自己真实的体力劳动中。但他偏离了自己生活的道路,受到了惩罚——失去了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他的工作已经有人代替。作品中关于采石工人的日常生活与劳动的描写是现实主义的,而主题的多义性,夜莺花园等则是象征性的。它把勃洛克1912年在《是不懂还是不想懂?》一文中的思想艺术化象征化了:“可能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我谈论艺术与生活之间的不可估量的鸿沟是为了艺术而贬低生活,把生活作为艺术的牺牲品。如果有人这么想,那太遗憾了。我说的不是扬此抑彼,而是二者并重,不可偏废。对艺术爱之愈深,它与生活愈难分伯仲;对生活爱之愈笃,生活与艺术之间的鸿沟就愈加深不可测。当你对二者的爱同等强烈,那么,这是一种惨痛的爱。”当然,《夜莺花园》由于象征手法的巧妙、成功,思考得更深入、全面,主题的内涵更丰富一些,更深刻一些,从而也更发人深思。

《十二个》在这方面更为出色。在内容上,如前所述他把革命的思想与以基督为象征的性灵、道德纯洁结合起来;在形式上,他把对十二个赤卫队员巡逻的日常场景与“风”“雪”“暴风雪”等象征手法,光明与黑暗,新与旧的斗争等融合起来,构成一个既现实又富象征的艺术体系;在语言上,他一方面大量采用民歌小调、当时彼得堡街头巷尾的常用口语,甚至一些标语口号;另一方面使用“暴风雪”“黑”“白”“红”等具有象征意味的词语。一方面,他大量使用疑问句、感叹句,使诗歌具有对话特点;另一方面他除大量使用象征主义者惯用的比喻、象征外,还大量使用重复的节奏、多层次叠句等象征主义借以构成音乐性的法宝,从而使诗中那**洋溢和晓畅通俗的两种风格迥异的调子相互交织,互相补充,铸造出一种粗犷壮美、气势磅礴的语言风格,从而使这一长诗成为具有崭新艺术风貌的杰作。

综上所述,勃洛克的确是一位把先锋精神与公民意识结合得颇为到位的诗人,这使他在俄罗斯诗歌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地位。

参考文献

《勃洛克抒情诗选》,丁人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1。

《勃洛克叶赛宁诗选》,郑体武、郑铮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陆嘉玉:《勃洛克及其创作》,载《国外文学》,1992(1)。

《鲁迅全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青春·爱情·畅想——勃洛克诗选》,王意强、李四海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0。

[俄]勃洛克:《十二个》,戈宝权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85。

孙美玲:《评俄国象征派诗人勃洛克》,见《外国文学研究集刊》第15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

[俄]图尔科夫:《光与善之子——勃洛克传》,郑体武译,北京,知识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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