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满了回忆和烟火气的地方,现在对他来说,像是个酷刑场。
他也没再去送外卖。
他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把人累到没力气胡思乱想的工作。
於是,他找了份日结的临时工。
城东物流园,分拣搬运。
早上五点出门,晚上十点回家。
公交车来回要倒三趟,单程就得两个半小时。
完美。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一天上班,顾云舟感觉自己快死在流水线上了。
传送带永不停歇,上面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包裹,大的小的,重的轻的。
他的任务就是把属於a区的搬下来,码好,再把发往b区的扔上去。
简单。
耗费体力。
一整天下来,除了“这个好重”和“下一个在哪”,他脑子里没產生过任何多余的想法。
下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从別人身上借来安上去的。
拖著灌了铅的双腿挤上末班公交车,顾云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头一歪就睡著了。
连梦都没做一个。
回到那个被他称之为“新行宫”的家里时,已经快午夜了。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照亮了一片死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可这屋里,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冰冷。
他换了鞋,躡手躡脚地走向客房,儘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经过主臥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门缝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声音。
睡了?
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顾云舟每天偷偷摸摸的出门,筋疲力尽地回来。
他偶尔在凌晨出门时,会看到她坐在主臥阳台的藤椅上,抱著膝盖,一动不动地望著江面。
晨曦的光描摹著她单薄的剪影,看上去易碎又可怜。
顾云舟的脚步会顿一下。
就一下。
然后,脚踝处熟悉的幻痛会准时出现,像个忠诚的卫士,提醒他別犯贱。
他会立刻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