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撬开的是片刻的缝隙。
而从这道缝隙里涌进来的,不是自由的空气,而是更令人窒息的控制。
顾云舟发现,他给自己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
他立了个新规矩:非萧青鸞亲手餵食,不吃。
这招很贱,属於伤敌八百,自损……也八百的骚操作。目的很简单,用自己这张嘴,锁住她这个皇帝的时间。
一个天天忙著给囚犯餵饭的皇帝,能有多少精力处理朝政?时间一长,她不烦死,也得被朝臣们烦死。
可他严重低估了一个疯批的执行力。
萧青鸞不仅没觉得烦,反而甘之如飴,甚至……乐在其中。
每天三次,雷打不动。
大炎女帝,九五之尊,会准时出现在忘忧阁,端著一碗温度刚好的药膳,一口一口地餵他。
那专注的神情,那温柔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伺候自家祖宗。
旁边侍立的总管喜公公,每天都看得心惊肉跳,整个人都麻了。
他活了五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场面。
这哪是君与臣?
这他娘分明是养了个爹!
而顾云舟,这个“爹”,就那么靠在软榻上,面无表情地接受著投餵。
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女帝的亲自投餵下,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復。但他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冷。
他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著这个痴狂的女人。
看她如何將这份病態的占有,包装成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种“关怀”,很快就从“吃”蔓延到了所有领域。
“这套湖笔的笔锋太硬,会划伤纸,先生不喜欢。换一套姑苏新贡的羊毫来。”
“这床锦被的绣线有些扎手,先生皮肤嫩,睡不安稳。拿去烧了,把內库里那床天蚕丝的拿来。”
“今天的菜谁做的?鱼腹里的刺没剔乾净!拖出去,杖毙!以后先生的膳食,必须由朕亲尝后,方能端上来!”
一道道命令,从忘忧阁传出。
整个皇宫都跟著这个节奏高速运转。
萧青鸞用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致,掌控著顾云舟身边的一切。
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找回前几天在那场绝食博弈中丟掉的肠子。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能用自己的命威胁朕吗?
好,朕让你活。
但你活著的每一口呼吸,看到的每一件东西,感受到的每一点温度,都必须是朕给的。
你的世界里,除了朕,不能有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跡。
顾云舟对此毫无反应。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布。
你要喂,我便吃。你要换,我便用。
就连晚上也是被抱著动弹不得。
那副万念俱灰的顺从模样,让萧青鸞心中升起一种病態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