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带著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云梦泽土地上那股燎天的大火。
不是真火,是人心里的火。
石滩村外,那片被顾云舟圈出来的试验田,此刻已经成了整个云梦泽的圣地。
“出……出土了!”
一个汉子噗通一声跪在田垄上,双手颤抖著,像是捧著什么绝世珍宝,从刚翻开的泥土里,刨出了一串圆滚滚的东西。
他旁边的婆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揉著眼睛,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们死死盯著那从地里不断被翻出来的东西。
“仙粮一號”,顾云舟管它叫土豆。
个头不大,但一窝一窝的,像是地里藏著的老母鸡,一刨就出来一串崽。
另一边,“仙粮二號”的田里,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一人多高的秸秆上,掛著一根根沉甸甸,包裹著厚厚绿皮,还长著长长鬍鬚的棒子。
李源作为新上任的云梦泽县令,此刻正带著几个衙役,拿著算盘和纸笔,哆哆嗦嗦地现场计產。
他每拨一下算盘珠子,心肝就跟著颤一下。
“侯……侯爷……这……这仙粮一號,一亩地產出……三……三十石!”
“轰!”
人群炸了。
三十石是什么概念?大炎最好的上田,风调雨顺的年景,一亩地能收三石麦子,那都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三十石,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那……那个二號呢?”村长石爷声音都变了调。
李源吞了口唾沫,看向另一边,嗓子眼发乾:“那个……剥出来的金黄粒子,亩產……预估……不低於二十五石!”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著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看著那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土豆,看著那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玉米棒子,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浆糊。
这不是粮食。
这是神跡啊。
顾云舟就站在田埂上,白衣胜雪,神色平静。
“石爷。”顾云舟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侯……侯爷……小老儿在!”石爷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到顾云舟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所有收成,分发给参与开荒耕种的各家各户。”
石爷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云舟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传我侯令。自今日起,云梦泽全境,一年之內,免除一切赋税。”
人群中,一个老妇人再也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朝著顾云舟的方向磕头。
一个哭,就带动了一片。
最后,黑压压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跪了下去,额头死死贴著地面。
“青天大老爷啊!”
“叩谢青天大老爷赐粮!”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震得地皮都在发麻。
李源站在顾云舟身后,看著眼前这副万民俯首的景象,再看看自己老师那平静淡然的侧脸,一股寒气混杂著极致的崇拜,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终於明白老师那天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