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头也不抬。
“不想他死就闭嘴。”
他將调好的盐水晾到温热,然后扶起男孩的头,用一个小木勺,一点一点地,极有耐心地將盐水灌进男孩的嘴里。
男孩已经无法吞咽,大部分都顺著嘴角流了出来。
但顾云舟不急不躁,一勺接一勺,硬是撬开他的牙关,让他喝下去了一点。
接著,他又从自己那破烂的隨身包裹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酒囊。这是他逃亡路上唯一的消毒用品。
他倒出一些烈酒,浸湿了一块布巾,拧乾后,开始反覆擦拭男孩的额头,脖子,腋下和手脚心。
物理降温。
整个茅屋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民,用一套他们从未见过的古怪方法,救治一个快要死去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石爷来说都是煎熬。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孙子,又看看那个专注得仿佛外界一切都不存在的年轻人。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敌视和怀疑,慢慢变成了惊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咳……咳咳……”
草蓆上的阿牛,突然发出两声微弱的咳嗽。
紧接著,他紧闭的眼皮,竟然颤动了一下。
“动了!阿牛动了!”孩子的母亲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里全是狂喜。
顾云舟再次伸手探了探男孩的额头。
烧,在退了。
他鬆了口气,整个人也有些脱力。这十几天的高度紧张和疲惫,几乎將他掏空。
他又餵了几勺盐水,这次,男孩的喉咙有了轻微的吞咽动作。
命,保住了。
顾云舟站起身,对那妇人说:“继续喂,一次少点,多餵几次。还有,用温水给他擦身子,別停。”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出茅屋。
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先生!”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
顾云舟回头。
只见村长石爷,拄著木杖,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深深的困惑。
这位刚才还喊著要让他陪葬的老人,此刻却对著他,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先生。。。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