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拖长了语调,“本侯倒想听听,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萧怀玉拿不到的。”
“天下。”
顾云舟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猛地转身,手指重重地敲在了地图的中心,神京城的位置!
“侯爷想不想要这天下?”
帅帐內,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顾云舟这石破天惊的发言给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萧怀玉死死地盯著他,眼神中的审视和危险,渐渐被一种名为“惊涛骇浪”的情绪所取代。
谋反。
这两个字,是悬在所有手握重兵的將领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敢提,谁都不敢想。
可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就这么轻飘飘地、当著她这个镇北侯的面,说了出来。
他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妖孽!
“理由。”
许久,萧怀玉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
成了。
顾云舟心中一定。
只要她问了,就代表她动心了。
“理由很简单。”顾云舟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因为侯爷您,没得选。”
他指向北境之外的蛮族草场:“侯爷手握大炎最精锐的北府军,威震北境,功高盖主。可您也只能被困在这苦寒之地,替神京那帮废物守国门。进一步,是谋反;退一步,是鸟尽弓藏。此为天时不利。”
他的手指又滑到南方的三河地区,那里被硃笔圈出了一个大大的圆。
“靖王赵无咎,联合其余二藩,占据天下最富庶的三州,钱粮充足,兵甲精良。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室宗亲,名正言顺。若京中那位驾崩,他振臂一呼,便是清君侧的义举。此为地利被占。”
最后,他的手指点回了神京。
“至於神京城里,那几位所谓的皇子,为了一个位置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朝政糜烂,民心尽失。他们,早已失了人和。”
顾云舟每说一句,萧怀玉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这些话,都是她心中盘算了无数个日夜、却从不敢与外人道的隱秘。可今天,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语道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时、地利、人和,侯爷您一样不占。”顾云舟收回手,转身看著她,目光灼灼,“所以,您告诉我,除了坐等將来被靖王清算,或者被新皇猜忌至死,您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萧怀玉沉默了。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已经捏得发白。
是啊,她有第三条路吗?
没有。
这些年,她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北府军是她的荣耀,也是悬在她头顶的催命符。
“你说的这些,本侯知道。”萧怀玉的声音恢復了些许平静,但眼神中的波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但就算如此,我若起兵,便是谋逆,天下共击之。靖王,占著大义。”
“所以,”顾云舟笑了,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您的『大义,不就正坐在我身边吗?”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萧青鸞的身上。
萧青鸞整个人都懵了,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小脸绷得紧紧的,心里却慌得一批。
她?大义?
开什么玩笑!
萧怀玉的目光也终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