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府的夜,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当然,这是文青的说法。
对於顾云舟来说,这叫静得蛋疼。
北境那盘大棋已经落子,阎三那三十个亡命徒,就像投入水里的泡腾片,现在就等它“咕嚕咕嚕”冒泡了。
但这需要时间。
等待是最熬人的。尤其当你被关在一个门从外面锁的华丽笼子里,除了等,啥也干不了。
顾云舟烦躁地在屋里踱步。
北边是慢火燉肉,得有耐心。可南边那锅乱燉,再不搅和一下就要糊锅了。三河藩王那帮孙子虽然被李默的“一阳指”戳得挺疼,但主力尚在,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墙上那副巨大的大炎疆域图上,视线死死锁在南方三州的位置。
得给李默那小子找点事干。
也得给那两位自以为是的藩王,送点乐子。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想了想,又放下。
写信?太直接了。万一被截获,就是通敌的铁证。虽然现在他就是天,他就是法,但没必要留这种低级的手尾。
“玄鸟。”他淡淡地喊了一声。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陛下睡了?”
“回帝师,陛下一个时辰前已在偏殿安歇。”玄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顾云舟点点头,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那个小丫头,自从把他锁进来后,反而睡得更安稳了。仿佛只要把他这个人关在笼子里,天下的风雨就都与她无关。
“去请陛下来一趟。”顾云舟吩咐道,“就说,我想吃望江县的桂糕了。”
玄鸟的身影微微一顿,似乎没理解这个跳脱的命令,但还是躬身应是,再次消失在阴影里。
顾云舟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吃什么桂糕。
他只是需要一个信使。
一个全天下最尊贵,也最不可能被任何人怀疑的信使。
……
半个时辰后。
萧青鸞披著一件厚厚的狐裘,睡眼惺忪地被请了过来。她的小脸因为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还带著一丝可爱的红晕。
“先生,这么晚了,想吃桂糕?”她揉著眼睛,语气里带著一丝娇憨,完全没有了白日里在太和殿上的杀伐果决。
“嗯,突然想了。”顾云舟看著她,笑得温和无害,“尤其是望江县李默呈上来的那家做的,味道最好。”
萧青鸞立刻来了精神。
凡是和先生有关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朕记得!是叫『李记!先生上次还夸他家的糕点甜而不腻!”
“对。”顾云舟点头,顺手递给她一张白纸,“你帮我写道旨意,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望江县,就让李默把那家糕点铺的方子,还有做糕点的老师傅,原封不动地给朕送到神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