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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高等教育的发展与我国高教改革1（第2页）

二、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

从世界各国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看，我们应该吸取什么经验教训？当前如何来改革高等教育？我认为应该根据国情和现代化的需要，结合我国当前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的发展水平来研究。我国现代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比起资本主义国家要短得多，至今不满100年。起先我们是学日本的学制（如1903年公布的“癸卯学制”），后来又改学美国的学制（如1922年的“壬戌学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以苏联的学制为蓝本进行了院系调整和改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我国高等教育极其落后，人才的培养主要靠派遣留学生到国外去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在党和政府的重视下，高等教育才有了较大的发展，并且建立了符合我国社会主义建设需要的高等教育制度。许多同志都在议论20世纪50年代我国向苏学习和院系调整的得失成败，本文不准备专门论述这个问题，似乎要下结论还需要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但我觉得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20世纪50年代的教育改革改变了我国高等教育的落后局面，建立起以理工科为发展重点的高等教育制度，30年来它发挥了巨大作用，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出300多万名毕业生。如果说，当时不建立那么多工学院，还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那样把培养工程技术人员的任务交给综合大学，能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巨大的工程技术队伍，是值得怀疑的。当然，当时的改革也存在着严重的缺点，特别在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今天，这些缺点暴露得更为明显了，所以需要进一步加以改革。

要改革高等教育，就要对我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状况和高等教育的现状做一些分析。①我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高等教育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是方向问题。高等教育的发展要按照社会主义的原则有计划按比例地发展。②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但目前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低。我国有最现代化的工业，但也存在着落后的手工业，农业还没有实现机械化。发展高等教育要适应我国当前经济发展的水平，不脱离这个水平，才能够有针对性地促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③我国人口众多，而且教育水平很低，现在还存在着2。3亿文盲，发展高等教育要与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科学知识水平和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相结合。④我国现在的高等教育在质量上讲，应该处在20世纪80年代的水平，但在数量上讲，目前还只相当于世界工业国家高等教育发展的第二个阶段。这与我国的经济落后有关。改革高等教育必须考虑到这个现状。

根据上面的分析，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应该首先明确指导思想。我们要学习外国高等教育的经验，特别是要从现代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过程中找出规律性的认识；同时又不能照抄照搬外国经验，要认真总结我们自己正反两面的经验和教训，走我们自己的道路，建设符合我国国情的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改革涉及的面很广，涉及结构的改革、专业的调整、学校领导体制的改革和调整等。无论哪一项改革都应该遵循下面几个原则。

第一，要有利于以经济建设为核心的四个现代化建设。教育是经济建设的战略重点之一，高等教育尤其处于重要地位。高等教育培养的科技人才和管理人才，直接影响到生产的效率和经济的发展。高等教育改革要建立起一个适合我国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水平的体系。

第二，要有利于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除了需要高度的物质文明，还要有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党的十二大报告指出：“物质文明的建设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不可缺少的基础。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对物质文明的建设不但起巨大的推动作用，而且保证它的正确的发展方向。两种文明的建设，互为条件，又互为目的。”因而，高等教育的改革要着眼于人才的培养，提高人才的质量。

第三，要有利于提高教育投资的经济效益。目前，我国高等学校存在着严重的臃肿松散现象。这种现象不消除，高等教育就不能提高工作效率。这不仅影响到教育投资的经济效益，而且影响到广大教职员工的积极性，影响到整个教育质量。为了提高教育投资的经济效益，还有一个培养与使用的关系问题。高等学校要按照国家需要来培养人才，培养出来的毕业生要都能学以致用，减少不对口的浪费。

第四，要有利于充分调动高等学校教职员工的积极性，有利于出成果、出人才。高等学校是教育机关，是培养人的场所。它的改革不能与物质生产部门完全等同，也就是说，不能见物不见人。充分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和发挥他们的作用，才能使他们的聪明才智更好地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当然，他们的研究成果能应用到生产上，他们培养出的人才进入建设的岗位，就会为国家创造物质财富。但是改革要遵循教育的规律，首先要有利于办好学校，搞好教学，培养人才。

高等教育需要改革的内容是极为广泛的，从体制到内容和方法都有改革的必要。这里想着重就高等教育的结构和体制提几点不成熟的意见。

（一）改变高等教育结构单一化，建立适应我国社会和经济结构的高等教育体系

世界各国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都走过了由单一化到多样化的道路。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引起了生产过程的现代化和社会生活的现代化。现代经济结构和技术结构的多样化以及生活服务技术的多样化，不仅需要各方面的专业人才，而且需要各种不同水平的人才。只有多种形式的学校才能满足现代社会的这种需要。与此同时，中等教育的普及带来了青年要求升学的压力，这也促使高等教育向多样化发展。

我国当前的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水平，更需要有一个多样化的高等教育结构。目前我国既有一批先进的现代化工业，又存在着落后的手工业；我国经济以国有企业为主导，同时又存在着集体所有制企业和个体劳动者，所以高等教育不仅要培养出掌握先进科学技术的高水平的专家，而且要培养出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中级技术干部和企业管理人员。

可以设想把我国的高等教育建成以下几种类型和不同层次的结构：①大学和学院，学制4～5年，培养高级专门人才。②专科学校，学制2～3年，培养中级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③短期大学或初级学院，学制2年，进行高等教育中的基础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即培养半专业性的人才。专业不要分得太细。它既可以作为大学的第一阶段，又可以学到一技之长，便于就业。④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大学、夜大学。

改革高等教育的结构还要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以上几类不同层次的学校要有一个合理的比例。这就要对人才的需求数量有一个预测。从目前情况来看，专科学校和短期大学占的比例太小。是否可以设想，近几年内主要发展专科学校和短期大学，大学和学院则以提高质量为主。要大量发展函授大学、夜大学，因为办函授大学和夜大学不需要新建校舍，可以发掘现有大学的潜力，同时可以鼓励在职的青年职工学习。广播电视大学也应采取业余学习的形式。苏联发展高等教育的一条重要途径就是发展业余大学，在20世纪70年代苏联业余大学学生的数量已超过全日制大学生，近年来稍有减少，这个经验是值得注意的。

第二，大学和学院仍是我国高等教育的主体，但在每一类学校中都要办好一批重点学校。要改变旧观念，似乎只有把学校办成四年制、五年制的大学才能成为高质量的大学。其实，每一种类型、每一种程度的学校都有它本身的高质量。把学校办得有特色、有成绩，为社会所欢迎，这个学校就是高质量的学校，就能成为名牌学校。例如，上海立信会计学校是一所专科学校，几十年来培养出许多财会人才，也是我国有名的学校。

第三，高等教育也要兼顾提高和普及。一方面要大力办好一批高水平的学校，培养掌握现代先进科学技术的高级专门人才；另一方面也要办好一批“普及性”的高等学校，使有志于学习的青年能有继续学习的机会。总之，高等教育的结构应是一个立体模型，要考虑到纵的、横的、深的几方面的比例关系。

（二）调整各科的比例关系，适当增加文科的比重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为了尽快地建立起我国的工业基础，重点发展工科是十分必要的。但现在要开展社会主义的全面建设，要使我们的干部队伍革命化、知识化、专业化，仍然保持过去的重理工轻文科的比例关系显然就不合适了。什么样的比例关系才恰当，这要由计划部门、人事部门做一番周密的调查研究，并对“六五”计划、“七五”计划所需要的干部做一个预测，然后才能确定。我们搞教育研究的缺乏这种具体数字，很难提出确切的比例关系。但根据当前我国的干部现状，可以提出几点意见。

第一，要适当地发展文科，提高干部队伍的文化知识水平。近几年来，政法、财经专业的招生数字有了增加，但与国家需求的距离还很大。为了解决这个矛盾，除了扩大文科的本科招生外，还应举办干部训练班，大办广播函授教育。发展文科要和人事制度、干部制度的改革结合起来进行。否则，文科毕业生会无用武之地。文科的招生也应视专业的不同而有所区别，有些文科应该以招收有工龄的职工为主。他们有社会的实践经验，对文科理论较易理解，毕业以后也能很快地担负起行政管理的责任。

第二，工科中要增加轻工专业的比重。我国轻工业正在大力发展，但技术力量薄弱。据1979年统计，工业部门的技术人员只占职工总数的2。8%，而整个轻工业系统中技术人员只占职工总数的0。8%。特别是有些轻工业部门，技术力量十分薄弱，在高等教育专业中是个缺门。例如，我国烟草工业、印刷工业、食品工业都很落后，这与技术力量不足有关。过去高等教育中缺少这些专业，今后要增加这方面的专业，特别是食品制造专业应该有较大的发展，食品工业在解决10亿人口的吃饭问题上将大有发展前途。

第三，要发展师范教育。要普及教育和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科学水平，就必须有合格的师资做保证。当前不仅师资质量低，而且缺门也多。中学里普遍缺政治教师、体育教师、音乐教师、美术教师、生物教师等。近年来要着重扩大这些专业。为了尽快解决在职教师的质量问题，应该要求有条件的师范学院和师范专科学校都要成立函授部，培训在职的不合格教师，期望在两个五年计划期间能使我国师资队伍的质量有根本的好转。发展师范教育应该跟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和物质待遇结合起来，以吸引更多的优秀青年报考师范专业。

（三）调整高等教育的领导体制，扩大地方的办学权

中央除了办好若干所重点大学外，可以把大部分学校下放给地方去办；鼓励省、市及省辖市一级创办具有地方特色的专科学校和短期大学，使我国的高等教育与地方企事业发生更密切的关系，更多地、更好地为地方服务。地方院校要结合地方的特点设置专业，开展科研，要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办得有特色。

招生制度要做相应的改革。除全国性的重点院校以及需要在全国范围内招生的院校可以统一考试在全国招生外，地方院校可以由地方招收本地区的学生，将来就地分配。这样既可以调动地方办学的积极性，招生和分配也能更加对口，更好地解决供求之间的矛盾。

发展地方院校是许多国家发展高等教育的重要途径。例如，美国的社区学院、英国的多科技术学院、西德的高等专科学校都是地方办的。筹建这类学校投资少，学费便宜，学生走读，特别是这类学校职业技术性较强，与地方企业息息相关，就业比较容易，因此很受学生和家长的欢迎。西方国家发展地方院校是一条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

（四）把高等教育的发展规划、培养计划与分配和使用联系起来

目前我国人才的培养和使用严重脱节，一方面感到专业人才缺乏，另一方面却又存在着人才的严重浪费。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人事制度中的“单位所有制”，人才不能流动的问题，有些专业人员留恋大城市问题，照顾家庭问题，都造成了专业人员用非所学的情况，但从教育内部来讲，人才的培养和使用之间的脱节不能不说是重要的原因。要解决这个矛盾，我认为有必要采取几点措施。

第一，加强人才需求的预测工作和规划工作，使它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依据。目前，高等学校招生计划和发展规划缺乏人才需求预测的科学根据。每年招生的数字往往只是各校招生能力之和。至于哪些专业需要多少人，或者哪些专业招生需要增加、需要减少，各校心中无数，教育部也心中无数，往往是根据计委下达任务对各校预报的名额统一做加减法，预报超过了下达任务就让各校做减法，预报不足就做加法。这样培养学生就有一定的盲目性。据有关部门统计，1981年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所学专业共有840多种。其中，供求基本平衡的仅有450多种，约占专业总数的50%。其他专业都供求失调。其中，工科类专业供不应求的矛盾比较突出，而又有50多种专业供过于求。又据对140所工科高等学校1346个专业的分析统计，研究设计类专业共占72。13%，生产工艺技术类专业只占25。62%，管理专业只占2。15%，这种比例显然不符合我国工程建设的要求（以上材料见《人民日报》，1981年12月6日和1982年8月22日）。要克服这种盲目性，就要认真地做好人才需求的预测工作和规划工作。

第二，要把各行各业需要的各级专业人才的职责范围划分清楚。各级专业人才的职责分明才有利于人才的预测工作，也才有利于培养和使用。现在各部门各单位都争着要高校毕业生，但对高校毕业生的使用并不完全恰当。所以，各部门用人应该对各种职务的人员划清职责范围，定出需要什么样的干部，否则就会造成用非所学，大材小用，毕业生本人不安心工作，也降低了高等学校的经济效益。

第三，在人才培养期间要加强学校与用人单位之间的联系，并根据企事业单位的需要来调节培养计划。苏联高等学校正在采取预分的办法，提前一年或几年把学生预分到单位，学生明确了将来工作的岗位就可以有目的地学习。这种办法可以借鉴。如果不能做到预分的话，可以提前公布分配方案，根据方案在高年级增设一些选修课，使他们毕业以后更能适应工作的需要。高等教育的改革还涉及专业设置、课程和教学方法的改革、招生制度的改革、学校管理的改革等许多方面的问题，都需要做专题研究。战斗在高等学校第一线的同志们在这方面更有发言权，欢迎大家参加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