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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城南旧事(第1页)

第一节城南旧事

童年对我来说就像一朵白莲花,在幽暗的岁月中从来不觉得孤单甚至贫苦,朦胧中仿佛在内心积淀着一种力量,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学习的向往。

我出生在湖南省湘阴县一个叫做城南乡的地方。父母有四个孩子,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是最小的,俗称“满崽”。皇帝疼长子,百姓爱满崽。自然,我受到百般宠爱。

也许那时候房子很旧,冬天冷风会嗖嗖地钻进来。

也许那时候饭菜普通,兄弟姐妹们常常举着筷子望着盘里为数不多的菜你让我,我让你。

但是,童年却是我无比美好的记忆,充满了野花芬芳的味道,充满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充满了声声喧嚣的欢喜。

对我影响最深的是我的母亲。在那个年代一个会读书识字的女人已经很了不得了。恰好我的母亲就是,虽然识字并不多,但是足够使我的童年流光溢彩。

那时候我还很小,没有启蒙读物。母亲劳累一天之后,并没有躺着休息,而是躺在木板**给我讲故事,或者在煤油灯下给我念连环画《武松打虎》。她讲得绘声绘色,念得声情并茂,这些故事使我的童年充满缤纷色彩,至今还历历在目。母亲是我第一位老师,虽然她并不懂得什么是教育,但她用丰富的语言给我开启了一扇门,透过这扇门,我发现了一个有着无穷无尽奥秘的世界,她唤起了我对世界无限的遐想。

教育其实就是唤醒。

我读小学时,印象中,母亲的笑容总是因我而起。她并不是不爱笑,生活的重担总是让她忽略了笑容的美好。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落在母亲的肩膀上,一个女人顶起了一片天,一个人扛起了全家大半的生活重担。

母亲很能吃苦。我们那个地方属于洞庭湖区的丘陵地带,既要每年两季在水田里种植水稻;还要在坡地上种红薯、油菜、花生等作物。因为母亲“成分”不好,生产队出工时经常遭人歧视。但母亲不服输,也不辩解,经常和男人们一起,水里一脚、泥里一脚地劳作。

我的童年基本上是缺少父爱的,但母亲柔弱身体下男人一般坚韧的性格不断给我的精神“补钙”。我从母亲的人生字典里懂得了吃苦是一笔财富,只有坦然面对生活的苦难,才能有更果敢坚毅的人生。母亲还用她的言传身教告诉我,行动总是胜于雄辩,事实才最具有说服力,遇到问题和质疑的时候,与其花大量的时间来辩解,不如花更多的行动来证明。

我从小记忆力特别好,一个故事我听过一遍就能原样复述,一篇课文可以过目不忘,因此学习成绩特别好。从小学一直读到中学,我从来都是考全校第一名,没有考过第二名,家里破旧的墙壁上全贴着我获得的奖状。因此,当时我们附近十里八村的乡邻们都认为我将来一定会大有出息。

我成为母亲和当时我们那个小村子淳朴农人们的骄傲。每一次考试我得了第一名,我都会铆足劲儿一路小跑,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回家,献宝一样把成绩单呈到母亲面前。我不是要炫耀什么,真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是希望看见母亲疲惫的脸上浮现出来的满足的笑意。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无论多忙碌,总会停下来,手在衣襟上反复擦拭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成绩单,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几遍,不知不觉中,一抹笑容浮现上来,仿佛春天初升的太阳,盈盈的,柔柔的,把母亲沧桑的脸映照得分外美丽。

这是母亲给我的第一份奖赏;母亲给我的第二份奖赏,就是每次吃饭时,都会在我的饭底下打一个荷包蛋。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平常日子要吃一个鸡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咬一口,荷包蛋的香味顿时溢满唇齿间,久久不散。

我的母亲,我人生的第一位教育启蒙的导师

那真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那真是世界上最美的佳肴。

三十年后,我开始研究教育评价,当我阅读柯尔伯格三水平六阶段道德认知发展理论对奖励的启示时,我才恍然领悟,其实母亲对我实施了最好的奖励。

奖励行为发生,涉及奖励行为的实施者、被奖励者和奖励物。奖励者为了让被奖励者做出符合自己意愿的行为,用奖励物激励被奖励者。例如,教师对学生的奖励,学生为迎合教师的目的,做出符合教师意愿的学习行为,从而获得奖励物。从中不难发现,教师和学生的动机发生了错位:教师指向学习,而学生指向奖励物。这种奖励,仅是把学生引向带有投机性的、短时间的、外在被动的迎合行为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学习意愿并未被激发和唤醒。

母亲不是这样。母亲的奖励更关注奖励物的精神价值,有意无意中淡化着其物质价值。我当然爱吃母亲做的荷包蛋,但家里经常缺盐少油,一个荷包蛋背后蕴含着多少心酸的期待;尤其是母亲苦难中绽开的微笑,一下子触动我幼小而敏感的心灵,唤起我情感共鸣,引起我内心震撼,一辈子都激励着我精神的成长。

其实,这正是“学本教学”评价改革中的核心理念。

我喜欢我的小学时期。我的启蒙学校是个村小,属于中国最基层的教学点之一,教室破旧不堪,典型的D级危房。只有几个老师,唯一一个公办教师就是女校长谭细群,其余的都是民办或者代课教师,半种田半教书。老师教学水平普遍都不高,因此很多课文都不教,要求我们自己读,自己背,老师只管考试检测。老师一般都不留家庭作业,因为老师没有时间批改;老师一般也不留学生补课,因为老师没有精力,放学后还要急匆匆赶回家下地种田,步履甚至比我们一路小跑还要快。因此,我小学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学校给孩子们很多自由,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即便如此,那时候我们偶尔还要逃学,孩子们热爱自由的天性就是如此强烈。我是孩子头头,我们有时逃到江边游泳,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变成了一条条摇曳的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穿梭;我们有时候跑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地里躲起来,在油菜花上肆意打滚,弄得眉毛头发全是金黄色,张开嘴笑了,笑容也是金黄色。累了,我就枕着金灿灿的油菜花给小伙伴讲故事,或者给他们讲课文。我给他们讲解课文的时候,小伙伴们甚至比在教室里上课还要专注。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有点相当于“学本教学”中的“展学”,也是一种学习方式,和陶行知先生倡导的“小先生制”几乎是异曲同工。

我们最喜欢的课文是鲁迅的《少年闰土》、《社戏》,因此讲得最多的也是鲁迅的文章,其中很多优美的语段我都要求小伙伴们努力做到倒背如流,对其余的课文似乎都不大感兴趣。现在新课程教材改版,很多版本开始删减鲁迅,这使我很不理解。鲁迅的有一些文章确实需要调整,比如什么《“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这样的杂文,简直就是**裸的泼妇骂街,理当去除,但先生很多的小说或者散文却在那个年代实实在在温暖过我们童年的岁月,回忆起来至今仍感觉到每一个文字都馨香四溢。

也许是因为母亲最初的唤醒和激励,再加上小学时的自由和敞放,我特别喜欢自由的阅读。那时正是农村改革时期,大集体解体,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我家里七口人,分了三亩左右的水田,几户人家共分一头水牛。农忙季节,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放牛。牛对农村人来说特别重要,耕田犁地离不了它。我是个野孩子,平时就漫山遍野跑,什么地方草好,什么草牛爱吃,什么地方既有草又有水,全都了如指掌。放牛时,我把它牵到草肥水美的地方,牛就会心满意足地冲着我叫几声,然后埋头吃草。我带着一个小板凳,把系牛鼻子的绳子松得很长很长,一头紧紧地系在凳子腿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捧着随身携带的书看起来。

阳光下,牛缓慢地移动脚步,慢慢地咀嚼着脚下的青草,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哞”一声,没有鞭子的抽打,它也快乐自在,尾巴有节奏地甩动着,如同指挥一支圆舞曲,邀请着苍蝇们跳一曲充满原野风情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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