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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咸同之世(第2页)

天下事为之而后难,行之而后知。从前有许多言官,遇事弹纠,放言高论,盛名鼎鼎,后来放了外任,负到实在事责,从前芒角,立时收敛,一言不敢妄发,迨至升任封疆,则痛恨言官,更甚于人。当有极力讦我之人,而俯首下心,向我求教者。顾台院现在,后来者依然踵其故步,盖非此不足以自见。

并且案道:

合肥所谓前为言官,后为封疆,当极力讦之者,当即指南皮。合肥与渔川谈论时,实明言南皮之姓名,渔川曾受南皮知遇,故其书中特为之讳耳。

张之洞的转变从积极方面看可谓与时俱进,但与历验世务欲借镜西国以变神州旧法毕竟有别。况且清代士人尚气节者多憨直,得官爵者则不免逢迎,与岑春煊的不学无术和袁世凯的不学有术相比,张之洞虽被视为有学无术,但作为清流名士,却是宦术甚工,至少不在只讲功利才能不论气节人品的浊流之下。此类不肖者巧者善于利用新旧道德标准及习俗以应付环境,往往富贵荣显,身泰名遂,陈寅恪虽不一定自居于贤拙之列,恐怕也不屑与之为伍。

此外,张之洞私淑陈醴,主张不分汉宋,曾作《书目答问》导人以读书门径,所倡导鼓吹的学风弥漫大江南北,隐执晚清士林胜流之牛耳。而陈寅恪对其学识颇有微辞。他虽然批评廖平、康有为的今文学,却对张之洞《劝学篇》痛斥公羊之学为有取于孔广森之《公羊通义》不以为然,认为孔“为姚鼐弟子,转工骈文,乃其特长。而《公羊通义》实亦俗书,殊不足道”。[22]这无疑是指张之洞见识不高。

进而论之,中体西用之说,经过数十年文化论争,偏蔽显而易见,无法空言坚持。陈寅恪岂能作茧自缚?所以,无论于学理或时势,都只能是议论近乎湘乡、南皮而不能等同。其说既揭示自己的政治学术观念主张的家世流派渊源,又故意划清与当时新旧各派的界限。如果牵强为与其中某一派系相同,则此一宣言的特立独行意义反而丧失殆尽。

[1]石泉、李涵:《追忆先师寅恪先生》,《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57页。

[2]《寒柳堂记梦未定稿》,《寒柳堂集》,168页。

[3]《在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闭幕式上的发言》,《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33~34页。

[4]吴宓著,吴学昭整理注释:《吴宓日记》第2册,101~102页。

[5]《陈寅恪史学论文选集》,511页。

[6]冯友兰:《怀念陈寅恪先生》,《纪念陈寅恪先生诞辰百年学术论文集》,18页。

[7]详参拙文《甲午台湾内渡官绅与庚子勤王运动》,《历史研究》,1995(6);《论庚子中国议会》,《近代史研究》,1997(2)。

[8]吴学昭:《吴宓与陈寅恪》,143页。

[9]汪荣祖:《陈寅恪评传》,27页。傅璇宗的《陈寅恪文化心态与学术品位的考察》也指出:“张之洞的中体西用说有着强烈的政治内涵,而陈寅恪则是借用,是用来说明他对中外文化相互交流和影响的看法。”(张杰、杨燕丽选编:《解析陈寅恪》,5~10页,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10]《寒柳堂集》,148~149页。

[11]《寒柳堂集》,150页。

[12]汪荣祖:《陈寅恪评传》,27页。

[13]季羡林:《回忆陈寅恪先生》,《怀旧集》,198~199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

[14]吴宓著,吴学昭整理:《吴宓自编年谱》,188页。陈寅恪晚年的助手黄萱也有类似看法。

[15]吴宓著,吴学昭整理注释:《吴宓日记》第2册,20~21页。

[16]李璜:《忆陈寅恪登恪昆仲》,钱文忠编:《陈寅恪印象》,6页,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曾琦:《旅欧日记》,曾慕韩先生遗著编辑委员会编:《曾慕韩先生遗著》,407~418页,台北,“中国青年党中央执行委员会”,1954。是时曾琦等人与周恩来、徐特立、郭隆真往来较多,陈寅恪之弟陈登恪参与其组党活动。

[17]《寒柳堂集》,149~150页。陈寅恪对于西式议会政治的看法,与张之洞的《劝学篇》倒不无契合之处。

[18]陈三立:《先府君行状》,陈三立著,钱文忠标点:《散原精舍文集》,70页,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19]《寒柳堂集·寅恪先生诗存》,7页。

[20]《寒柳堂记梦未定稿》,《寒柳堂集》,171页。

[21]《寒柳堂记梦未定稿(补)》,《纪念陈寅恪先生百年诞辰学术论文集》,36页。其文又称:“吾人今日平情论之,合肥之于外国情事,固略胜当时科举出身之清流,但终属一知半解,往往为外人所欺绐。”(同书39页)

[22]《寒柳堂记梦未定稿(补)》,《纪念陈寅恪先生百年诞辰学术论文集》,44、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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