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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南北士绅 两难取舍(第2页)

严修辞官后,虽然不愿任事,毕竟为当地大绅名士,每日会晤之人和到访之处仍然不少,还有不少迎来送往的交际应酬,以及关于学务、商业、谋职、请托等的深谈浅叙。烦心之余,严修也有休闲活动。游园泛舟外,如看林译小说,观摩外人演出的歌剧等。六月初五日(6月30日),到法界公益茶园观英人演出的三部剧,虽然不通语言,鲜明整洁,歌喉清脆,自觉悦耳。(1680)六月十八日(7月13日)晚,又到移风乐会看所演新剧。(1682)还先后到广东会馆观社会教育俱乐部演潘子寅投海、南开学堂看影中国时事的新剧《影》。有时还会参观各类陈列会、展览会以及火柴公司、自来水厂等新式企业,并为孙辈讲《三国演义》、《少年世界》等。

六月末至润六月初,严修因耳病发作,寝食难安,日记中辍,到初七日补写。闰六月十八日(8月12日),到南开学堂与张伯苓等谈,始知周自齐曾游说以严修、严复二人为宣统帝授读,“闻之汗下”。(1688)[49]在摄政王与袁世凯这一对宿敌之间,严修无论交谊还是政见,都偏向后者,而对前者不以为然。所以他不愿为帝师,却情愿负责袁世凯子弟的教育,且照料相当周到。

闰六月间,严修送子赴日留学,嘱其时时保养身体,保全国体,励志求学,卓然自立。(1689)其女及婿亦东渡求学。他对中央教育会开会的详情极为关注,多方了解。闰六月至七月间,到天津各专门、女子及普通中小学堂参观。是时天津教育界各种演讲甚多,严修每每到场听讲。

辛亥年张謇很忙,虽然他的日记很简单,可是经历却绝不平凡。除了个人及合办的各种教育、实业外,他还积极奔走,参与各种会议,从事组织政党、推行自治、鼓吹立宪等活动。尤其是立宪一事,成为其孜孜以求的目标。无论是访晤各省督抚,还是拜见京师权贵,以致摄政王召对,要求立宪或主张立宪的好处,都是重要内容。张謇早就认为,“亟求立宪,非以救亡。立宪国之亡,其人民受祸或轻于专制国之亡耳。乌乎!世人知余言之痛耶!”[50]如果一国的人民,“人人心中有此一国,唯恐为人轻蔑损坏,则此一国自然永久坚固存在于世界。”(648)他到彰德见袁世凯,“道故论时,觉其意度视廿八年前大进,远在碌碌诸公之上。”(650)两人当就应对时局之策达成共识。到京摄政王召见时,张謇首先就追述光绪变法的功绩:“先帝改革政治自戊戌始,中历庚子之变,至于西狩回銮之后,皆先帝艰贞患难之时。今日世界知中国立宪,重视人民,皆先帝之赐也。”而张謇所陈内政三要事的第一项,即“外省灾患的迭见,民生困苦,朝廷须知民隐及谘议局事”,(650-651)仍然关系宪政。

这一年张謇参与的一件大事,是清政府学部召集的中央教育会,并且担任会长。不过张謇对此似乎热情不高,会议尚未结束,即欲抽身而去。中央教育会的成员,各省代表和学部部员各占一部,彼此意见冲突,看法甚至记录也是截然相反。黄炎培(1878—1965年,号楚南,字任之、韧之,江苏川沙人。光绪二十八年举人)较为热衷于会事,参加了开幕闭幕式以及所有18次会议。在他看来,“学部人员跋扈已极,众顾大局,不与较。”[51]与清廷预备立宪的背景相适应,这时黄炎培活动的特点之一就是开会多,除了中央教育会外,他参与活动的团体有全国师范联合会、宪友会、商务总会、中国教育会、预算维持会、浦东学友会、群学会、城东妇女宣讲会、寰球中国学生会、中国科学促进会,并参与上海劝学所、城自治公所、江苏谘议局以及龙华、浦东校董会等,十分忙碌。

蛰居不出的叶昌炽仍然关注世事的变化,包括各地革命党的动向,得知“党人皆二十左右英锐子弟,睯不畏死,可恨亦可怜。”[52](6660)不过,在他看来,祸端还是起于新政。恽毓鼎还承认路政是新政为数不多的善举,叶昌炽则认为“新政无一非便民,实无一非扰民,邮政其一也。”(6667)

吉城虽然出身商人之家,却从小就被指定为要读书应举。可惜十三岁县试中秀才之后,屡试不第,到光绪二十二年才捐了个贡生,从此以教书治学为志业,先后遥领沂州、南菁书院的阅卷之职,与人合创能群学堂,又受聘到南京、合肥等地学堂任教习。宣统二年回到家乡东台,任东台县中学堂及师范学堂教习,教经学、文学、修身三科。吉城好古,向往经师人师,自光绪三十三年起,他与蒯光典、缪荃孙、李详等人组织国文研究会,主张保存国学。观其在中学及师范考试经学文学所出试题,以及日常授课,则所教大体因循分授诗书礼乐传的旧惯。[53]

吉城的日记更像是读书笔记,所记读书心得多,记事则较为简略。每日除读书教学外,他还热心赈灾等社会公益,阅读《国风报》等书刊。但是对于时局,却很少涉及。辛亥年的政局动**以及各地发生的重大事件,在其止于八月初三的日记中毫无记录。

吉城的胞兄吉钧(1864—1923年,字少芝)在家族传承中继承父业,一生经商,从事典当。其日记于交际应酬之外,主要是简略记录生意往来。他日常也读些与商业相关的新书报刊,参与商会的活动,但同样很少记录时局的变化。

浙江瑞安的张棡(1860—1943年,字震轩,号真叟,晚号杜隐主人,光绪六年入庠,多次乡试未中,二十六年捐廪贡)辛亥年的日记只有七月为整理者录要数条,主要记录两件事,一是七月初六刘监督送到教员添增薪水通知一纸。张棡虽然未得功名,却得到同乡孙衣言、铿鸣兄弟的赏识,终身以教书为业,先是教馆,继而设账,然后任教于本地中学堂。自光绪三十四年起,任郡中学堂文史教习。本年浙江谘议局和教育会开会,提议中学堂教员每月按钟点以每点三元三角计算,由监督伸缩支配,中国文、外国文每钟洋四元,修身、经学、历史、地理、博物、算术诸科,每钟三元五角。张棡担任国文九点,经学四点,照新章计算每月脩金五十元,较上学期多三分之一。“教育如此优待,则膺此任者其可不认真行之乎?”[54]

另一要事,便是七月的狂风暴雨酿成大灾。温州自初三晚即雷电风雨大作,势已成飓,以致次日学生到堂者仅二三十人,恐明日不能开课。初九飓风又作,大雨倾盆,坐困内室,闻雨势益大,令人心悸。次日顶风冒雨前往学堂,水已漫过堤岸,舟轿辗转,方能抵达。“此次大风大水较前数次尤大。郡城各处亦大半满水,所不满者,唯大街、府前街及中学堂耳。”城外更是一片汪洋,江水冲下房屋、杂物及男女死尸不计其数。田畴皆被水淹,农人难望有秋。“当此世界,人心思乱已极,若再加以饥馑,是导火之线一触即发,吾窃为温州后日虞也。”(161)

黄沅自署江夏质诚,湖北江夏黄姓为一大宗姓,辗转迁徙到东南江浙闽一带的分支甚多,与黄沅同在台州临海县葭沚镇的黄崇威(楚卿),就是同宗同辈。黄沅本来行名崇沛,幼年侍奉其父在京,光绪九年(1882年),年仅十岁,册填十六,赴詹事府投考供事四十六名,署名沅,先后送国史馆、武英殿当差,因臣工列传书成,议叙列为一等,以从九品双月三缺后选用。次年,修撰清穆宗毅皇帝圣训全书告竣,议叙列为一等,以本项应得之缺归于双月升选二缺之后选用。末秩之后,适逢甲午科浙江乡试,复以名秉义纳监,由杭州府送考入闱而不售。二十四年(1898年),由湖北赈捐加捐同知职衔。二十八年(1902年),复行入闱,不售,念及供事尚可借此出身,至三十二年(1906年)赴部请领供事执照。1910年,由其父黄存(寿徵)为官的山西虞乡县署就道入都,商定即由从九指分省分候补,仍以黄沅为名。初字质诚,又字沅浦、灌园。[55]

黄沅的父亲自光绪元年(1875年)入资通判,两年后赴部候选,直到癸未(1883年)才由都察院拣选西城兵马司差委两署正指挥,历保四品衔补缺,后以知州升用。辛卯(1891年)以获盗出力,送部引见,以知州即选。乙未(1895年)分选云南新兴州知州。戊戌(1898年)冬大计卓异。庚子(1900年)丁艰返里,甲辰(1904年)分选山西吉州知州,己酉(1909年)调署虞乡县知县,直至辛亥卸任。(434)黄沅的家境本不算好,其父前往云南赴任出京时,资费不敷,向葛逸仙兵部借洋800元。两年后还清,因为借据未能即时销毁,一些重要关系人又相继故去,还引起一些麻烦。(270-271)

黄沅既无功名,少年投考得来的供事为从九品末流,其父也不过做到知县,因而在各种资料当中很难找到任何信息。可是他在当地却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参与各种地方事务,不仅与本地的文武官员、富商大绅交游广泛,在京沪苏杭也有不少人脉。临海为台州首县,其日记详细记载耳闻目睹的各种人事,不但是研究晚清民国时期浙江台州历史的重要材料,而且是研究这一层级类型的历史人物不可多得的凭借。

台州知府嵩子山与浙江巡抚增韫均系旗人,为总角之交,两人的父亲曾经同时在云南大理为官,一为知府,一为总兵。任台州府者若与抚宪无关,难安其位。(269)四月,民望不错的临海知县因与知府不合,即调换他人。当地有力士绅集众推举代表赴省递呈挽留,并先行发电致省垣各大宪,还要四乡同党各行致电挽留。万一不达目的,则将临海县属钱粮一概完纳。绅士挽留州县,有关例禁,而钱粮完纳,则后任吃亏。(292)海门设有分府,分府衙门每年出息不过700余元,前任分府同知因卖快票被查处,新任同知请有刑名钱阁两席,每月各送洋50元,而分府并无钱阁用处,书启收支各30元,哨官水洋20元,哨长10元,收发两人,一20元,一16元,一切厨役人等,均极阔绰,每月非500元,难于下手。(332)

文官之外,台州还有水陆驻防。自宣统二年裁撤绿营后,浙江提督改为全省总统,在台州有台防统领,在海门则有水师。旧日营制,每营火夫挑夫之外,足勇500人,每旂足勇250人。后改为队,每队300人或150人,则每营足勇仅200人。黄沅对武职旧官制颇熟,新名目则太多,难以记忆。(280)台州盗贼猖獗,有人被抢之后,到分府署叫驻防勇丁,居然推诿不出。(272)

黄沅的生活圈子不大,眼界主要关注地方事务,但偶尔也会前往苏沪杭等地购物办事。海门有永宁商轮局,通航各处。台州毕竟是偏远地方,有钱人家购置婚嫁物品及名贵药材之类,须到苏杭沪等地。黄沅订阅《申报》,尤其关注与乃父有关的山西官员的迁升调动。也买过《通天晓致富全书》、《花镜》等书籍。到沪期间,黄沅看了《新闻报》,注意到徐世昌奏请起用袁世凯、俄兵占据伊犁等军国大事。后来他关注政局和边疆危机,当与常年阅报的习惯有关。

一月三十日(2月11日),黄沅即往普陀各禅院求佛拜神,几天后由普陀转赴上海。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托人办理捐官事务。黄沅早年考得供事,得议叙从九,双日选用,前拟捐分指两次,据查,分发指项合计公砝平足银69两,免验看足银62两,领凭银18两,浙江印结银175两。可是不久另行托人再查,则双月从九捐分发指省合计公砝平足银248两,捐归议叙班银54两,免验看银62两,浙江印结银212两,捐省分银70两。黄沅以两次查询相去不久,而银两数额相差较大,且较筹饷事例所载例银高出许多,心存疑虑,准备将指省分发议叙省分寄公砝平足银200两,托人代为报捐,至于验看印结领凭等事,容缓再图。“余之存心,久有做官之想,若果出门,实无其意,否则十余年前捐一通判四大使等官,亦是异[易]事。今果想出门到省之念,出于无奈。果做此等末职,非出人之所料,亦出于自己所料之外也。今则虽言花数百元有用之洋,抛于无用之地,只求此洋久于抛却,是所深幸。”(274)

清代王朝权力一般直接只到县一级,县以下社会,主要依靠士绅维系并与官府沟通。晚清虽有逐渐下移的趋势,基本结构并未改变。预备立宪,实行地方自治,进一步巩固和强化了士绅的合法权利,使之与官权力相衔接,绅权更加扩张。清季推行新政,葭沚设有巡警局,原有巡警16名,只能站岗和日间排解争执等事,夜间不能巡查,以致近处土匪不清。后地方诸公公议,将巡警士裁减6人,再由地方出资添募8名,由熟悉营务者管带,公事中作为巡警预备生,由区官详报警察道备案,专为夜间巡查。原来双方尚能和衷共济。后来区官以管带及预备生为属员,管带则认为是地方添募,公事可以和衷,不允所属。区官因而要求地方将所有人员归其统一调遣,费用仍然由地方出资。黄崇威不肯即允,召集本镇各绅到局共同酌议。众议仍然如旧,区官不肯代为详报,黄崇威主张由自治会自行详报巡警道。(304-305)

对于各项新政事业,黄沅颇有不满。有人从黄岩县中学堂毕业,至省投考提学使衙门录取,以岁贡用。“以童生一考即以岁贡,何幸之若是也,乃新政耳。”(290)在当地椒江中学门首见字纸乱抛,心甚不安,告人收拾之余,还发感慨道:“现在新政,竟将字纸轻亵,将来定有报应,不过迟早耳。万望后贤君子,确遵先圣遗训,敬重字纸,是所切幸。”(306-307)

黄沅认为人生如梦,与世无争,做人做事,奉行只以人负我,我不可负人的箴言。其父常年在外为官,黄沅坐守家中,主要职责就是照管田地祖业,除参与地方事务以及交际应酬外,每日就是写字、养花、收集字画。五月间该镇地保被知县斥革,有府差欲充当,将黄沅之名列于具禀。“余向不干外事,不意此等下流差役,敢将余名列保,虽彼背列,余定勿允诺。”即转托他人向县署查询,若有其名,即行呈递说明系背列。“我辈虽在家中,侍奉高堂慈闱为事,暇则写字栽花,或与知几者畅谈风月,长守清高之名,焉敢与县尊前说若辈之短长乎?”(303)

自视清高的黄沅律己尚严,对于摩鹊之类的游戏,觉得无赌资则无趣,赌资太高,则变成赌钱,非君子之消遣,一概推却。(282)其待下人也还宽厚,长工要吃酒,每年造数次,11个月共用米14石4斗,值洋50余元。后改为现买酒,一月不到两元,遂改为现购,不再自造。(325)他沾染过不良嗜好,曾经吸食鸦片烟,虽然一度戒断烟瘾,可是因小疾及疝气,又吸食少许,结果仍然上瘾。鉴于吸烟戒易守难,黄沅痛定思痛,“万望诸君烟霞之道万勿亲近,致被所累,是为万幸。”(296)后曾几次请人治疗,于辛亥五月间再次戒断。

地方自治的实行,使得人们的地域意识逐渐凸显。新年伊始,临海就有一件本属与外籍争利之事。原来台州的盐务,由黄崇威的同昌盐号经营,后黄崇威因它事甚急,又恐加厘太巨,自行告退,预计台州无人敢接。不料浙江巡抚电示由李商接办,妥订章程。台州知府即出谕单,让新旧双方办理交接。而当年台属盐斤十分畅销,黄崇威有意继续留办。本地相关各绅积怨未平,邀集众人,欲与李商结讼。“今以台州大局而论,李彬三系甬江人,来台接办临天宁仙晋永武盐务,将来台属利权,未免外溢也。”(265)筹议结果,于改订章程时将盐厘一切陋规裁尽,使李商不能办理,知难而退。(266)

三月下旬,临海各乡镇选举城镇乡自治事务所议员,先是依次为乙级、甲级选举,二十六日(4月24日)由知县到场开票,宣布结果。黄沅虽然事先接到传单,因为已预先确定自家扫墓之期,难于延搁,没有到场投票。“即有人能投余者,余亦不以被选为荣。即不投余者,余亦不以未曾被选为辱。”(287)由于临海各乡镇同日开票,知县不可能遍及,况且海门、葭沚两乡有分府同知可以就近照料。开票结果,该镇共选出包括黄沅在内的12人为议员,另有栅浦、三山各2人。黄沅得40余票。“可见人能举者,不要在家,不要在场,均有如是之多。忆己酉岁选举谘议局议员,计有五十二票,当时陶寿翁、黄楚卿抽拔所致,斯言不谬也。但余已举为议员,何足为荣,即人为抽拔,何足为辱。即无人举余,亦不足为辱。所可笑者,致有运动得票之多寡,实不足取也。”(288)

该镇自治事务所议长,推举邱绍虞(舜卿)出任。虽然合镇事务多由黄崇威自行主持,“议长之席,亦须量其资格。无如邱舜卿之历史太卑,难于同列耳。”邱父原为黄岩县人,向充标营百队,邱年未弱冠,见天主教横行,可以敛财,即投入天主教,后以滋横太过被黜,复投入耶稣教,坐堂数年,其横如故。自丙午百姓闹教之后,眼看两教难以为力,即与人合办希鲁小学,占一教员位置。其中文西文均不通,投入临海另一有势力的周姓之党,黄崇威则将就之。“其品格如斯,列为一方之议长,有碍于同列否也。邱虽不足道,乃黄楚卿之糊涂过甚也耳。”(291)为了学习履行议员职责,黄沅还托在京师大学堂的友人代购《议员必携》一册。(295)

不久,有人呈控于自治筹办处,谓海葭二乡,应分应合,应由临海县查明禀复,已经开票选举者应为无效。五月十九日(6月15日),临海知县发出照会,奉自治筹办处宪转奉抚宪批,海门、葭沚二乡合并为镇,[56]共计人口51730家,照章应选议事会议员20人,定于五月二十三日(6月19日)在新堂开票,邀黄沅为开票管理员。黄沅虽然感到烦恼,为地方之事,不得不到场。(303)经过两天的乙、甲两级投票,照章选出议员20人,从中举正副议长各一人,另举总董、副董各一人,名誉董事6人,参事会议员3人。黄沅参加了甲级投票,开票结果,当选甲级议员者为周殿梅(作羹)、周定龢(梅五)、黄秀品(心垒)、张锐锋(鼎臣)、王宗杰(云梯)、邱绍虞、黄乃渊(漱泉)以及黄沅等8人,当选的乙级议员为陶祝华(寿农)、潘赓藻(云轩)、刘泽森(秀亭)、周文敬(载熙)、缪桢元(性言)、娄锦华(祝三)、李治统(舜卿)、王衷善(俊卿)、陶镇武(伯南)、丁继楹(琴泉)、谢镇藩(仲藩)、陆鹤亭等12人。(304)六月初五日(6月30日),自治议事会各议员投票选举陶寿农为议长,张鼎丞为副议长,接着选举黄崇威为总董,周梅翁为董事,以及四位名誉董事。(307)各镇议长定于六月初十日(7月5日)开议长会,同日还选举禁烟董事。后张鼎丞至甬游学,辞职,改举王衷善为副议长。

年初开始着手进行的捐官之事,消息不断,却进展缓慢。三月底,黄沅接到父亲托幕友来函,告以江皖赈捐,原章报效五千两以上者准奖实官,后办理放赈的盛宣怀见报效者寥寥,改为一千两以上即奖实官。(290)黄沅遂托人代办。不料庚子以前档案毁失,难于稽查,须由湖北原省呈请起文咨部,方可核办。(301)因从九归议叙班及指省各节,需款较巨,只作罢论。而皖北赈捐3500两可奏请赏给特旨知县一事,据说报捐同额银两即可奏请赏给主事。黄沅觉得此大便宜之事,托人详查。(307)虽然觉得“现在朝廷改行立宪,州县为行政官,颇无趣味。”还是即刻动身赴沪询明,若包含各种费用在内,即行报效,否则另再设法,以免贻误。(308)

六月十一日(7月6日),舟抵上海,当天乘火车转往苏州,辗转托人到江皖赈局了解情况,所称报效之数,与所知相若,已经代为函请,等到回复,即可上兑。次日,返回上海。“现在轮舟铁造,行旅之便,莫过于此也。”在沪等候期间,坐实报效主事,照5000两七折,实足库平银3500两,计洋5184元,并呈交履历,汇付款项。“余欲捐主事之欲者,二十余年,至今日方有定见,可见功名迟早,亦是有命,即异路亦然也。”话虽如此,内心仍然忐忑,专门找灵验之人测字占课,据称“外官所得不止所失,内官颇能得法。”最终决定捐定主事。“但主事功名,以余想之,得法之时,颇非易事。彼言能得法,未识果能得法否也。”(309)交款之日,黄沅记道:“余自十余岁即有报捐主事之想,迄今二十余年方至,今日得偿夙愿,此生平之大幸事也。”据说恩赏主事赴部掣签印结,需银900两左右。黄沅拟明年北上办理,到部供职。(310)

好梦不长,六月十八日(7月13日)阅《申报》,得知内官改制,各部郎中员外主事改为一二三等佥事,颇觉无趣。若主事改为三等佥事,到京未免不便。况且又有司员停选之说,难以落实,心甚踌躇,再四思维,觉得仍以报捐知县为善。经与熟人相商,决定报捐知县,不论单双月选用。(310)六月二十二日(7月17日),回到临海,其间二十日自治会曾经开会,黄沅缺席。为了准备来年的文官考试,黄沅还向友人借阅或自行购阅相关书籍,尤其以经济、民政、法律为要。(312)所买书籍,包括《法规大全》、《文官必读》等。(319)后来听说山西候补州县可以不用回避,便欲指分晋省,以便与父亲日夕同叙。(315)

捐官之事一波三折,眼前生计也出现隐患。是年台州先旱后雨,黄沅前望云霓后盼红日,至七月初五(8月28日),大水灌城,台州郡城水深丈余,与内城城门齐平,城内最高处水深至腰,低洼处漫过楼板数尺,盐号置盐之所亦被水淹,城外江夏街水满至楼板之上,房屋倒塌甚多,以致连人带屋被冲走亦不少。临海城内高处水深数尺,低处七八尺或丈余,监狱囚犯或逃出,或被溺毙。四乡一片汪洋,受灾更重。(32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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