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巴黎杀手 > 第8章(第2页)

第8章(第2页)

“丹曼莉。”夏尔轻声道。

“小心,父亲!”亨利一边叫道,一边勇敢地挡住那些人的去路,这些人正想赶过来帮助他们那个跌倒的朋友。亨利保护性地站在父亲面前,调皮地冷笑着。他的脸上洋溢着那么多的自信,倒让进攻者搞糊涂了。

“你们想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动手吗?”夏尔吼道,抡起拳头对准一个人的脸砸去。那个人应声倒下了,躺在地上。他的鼻子被打断了,鲜血从他的下巴流出。他的战友们此刻围住了丹曼莉、夏尔和亨利。

“你是谁?”一个人装腔作势地嚷道,其他的起义人员站住了。

“巴士底狱就在那里,”夏尔对着他们喊道,“如果你们想冲进去,那就冲进去吧。”他保护性地拥抱丹曼莉。她颤抖着身子紧抓住他。

桑松父子俩让起义人员感到迷惑不解了。人如何能具有此等勇气,竟然不支持这整群暴徒?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挤到了前面。“别打搅他,我认识这个人。惹他麻烦不会带来好运。”此人是来自凡尔赛的那位锻工。人群渐渐地散去,那些人举着被缴获的闪闪发光的火炮继续行进。

丹曼莉又想阻挡他们,可夏尔不让她靠近。“大炮是我们暹罗国王送给你们国王的礼物。谁都不允许窃取它,否则恐怕是对暹罗的巨大耻辱。”丹曼莉说。她腼腆地抬起头来看他,直至她的唇边掠过一丝尴尬的微笑。“昆底!”她重复道。

“昆底?”夏尔微笑着问。

她擦掉眼里的泪水。

“你学过我们的语言。”他赞许地说。

“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逢。”

亨利跟在愤怒的人群后面走着。夏尔不想和他分开,于是对丹曼莉说:“来,我们到巴士底狱去。”他将胳膊搭在她肩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种迄今为止陌生的暖意向他袭来。他又找到了她。

巴士底狱原本是巴黎东部一座建有城门的堡垒。在这段日子里,它用作巨大的监禁堡垒。它共有八个塔楼,犹如石制巨兽高耸云天。巴士底狱是国王令人可憎的权力的象征。它的指挥官是贝尔纳-勒内·洛内侯爵。在他手下做事的大约有八十名残疾军人和整整三十名瑞士卫兵。夏尔指着那些售货摊的屋顶,它们沿着宏伟的外墙搭设起来。商贩们似乎并没有因为几百号起义人员踩踏他们的桌子和商品而受到打搅。不,他们甚至还帮助其中的一些人爬上围墙。那些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了第一个前院,然后放下吊桥。洛内很快失去了镇静,叫人用大炮向人群开火,而那群人此刻正满怀必胜的信念冲向院子,准备放下第二座吊桥。他酿成了一场可怕的血腥屠杀。夏尔、丹曼莉和亨利正想往后退,可为时已晚。两支开了小差的卫兵连向他们迎面而来,封锁了大街。这些逃兵将大炮瞄准巴士底狱。突然,洛内出现在一座塔楼上,挥动白手绢。不一会儿,一名瑞士卫兵将一支长矛和指挥官的一封信塞进一个炮眼。洛内愿意投降,请求以能够顺利撤退作为对策。起义人员同意了他的请求。可他还没有走过巴士底狱的最后一座吊桥,就遭遇来自四面八方的刺刀的围剿。尽管浑身的伤口都在流血,可洛内仍然坚强地继续缓缓而行。突然,他发出鬼哭狼嚎,对着四周挥拳踢腿。他踩到了一个厨师的下身。厨师枪杀了洛内,拔出军刀,开始切割洛内的头颅。可他的军刀太钝,最后他掏出小刀,切下了他的脑袋,仿佛它是一块香肠一样。鲜血就像哗哗流淌的喷泉喷向空中。厨师拿出长矛,刺入洛内的头颅。起义人员继续行进。大街重新畅通无阻了。

丹曼莉闭上了眼睛。这样倒好,因为一路上他们还碰见了其他被刺穿的头颅和残缺不全的尸体。夏尔朝亨利瞥了一眼。亨利似乎无动于衷。这些恐怖的行为虽然可能令他感到震惊,但它们既没有让他悲天悯人,也没有败坏他的兴致。他说:“你说得对,爸爸,这不是起义,这是一场革命。”

起义人员想到了数以百计的囚犯,想把他们从巴士底狱地窖那些黑乎乎的土牢里解救出来。可牢房里几乎全都空****的。他们只是在舒适亮堂的楼上牢房里发现了几个囚徒:七个小偷小摸的犯人。多纳西安·阿尔方斯·弗朗索瓦·德·萨德已不在那里。他长达好几周地请求民众帮助他。“帮帮我们吧,他们在屠杀囚犯!”他经常如此吼道。这一切纯属杜撰。他因此在几天前从巴士底狱被移送至沙朗通-圣莫里斯疯人院。他只留下了一部以极小的字体写下的稿子,书名为《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

夏尔忽然看到左手上的血迹,是从丹曼莉身上流出来的。有人用长矛刺中了她。“跟我来,我给你看下伤口情况。”他说。

丹曼莉抬头望着他,不相信地问道:“你能减轻我的疼痛吗?”

夏尔感到很惊讶。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巴黎刽子手吗?处决达米安时他以为观众中有她,难道有可能是他当时搞错了吗?

他带着丹曼莉回家。亨利还想待在那里不走。他们穿过院子来到药房。丹曼莉躺在**,她显得疲惫不堪。

“你得脱下衬衫。”他说。

她毫无羞怯地脱下衣服。长矛从她左乳下面轻轻穿过。伤口不深,夏尔给她的伤口消毒,包扎上一块干净的纱布。“我早就盼着我们重逢了。”他低声说,坐在她身旁。

丹曼莉点点头,似乎想说她也在盼望着。

“我们俩都变老了,我有了一个妻子,两个儿子,可没有一天我不是在想你中度过的。有时我在你学校门口等着。”

“我知道,我当时必须回暹罗去。可我又回来了。我想见你。这是我们的宿命。”

“你说我们的语言真的很流利,你有语言天赋。”夏尔微笑着。

“我可以记住一切。一个单词只要听过一遍,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你是想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还是马上回暹罗?”

“我或许再也不回暹罗了。我的家人希望我留在巴黎,我可以多为家人考虑。我的家庭穷困潦倒,没有热比云神甫定期偿还费用的话……”丹曼莉欲言又止,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这对我来说很难。我想重新见到我的家人,可我必须待在这里。我到巴黎来是为了学习,而我现在却是热比云神甫的使女。他喜欢暹罗的饭菜。”

“我要和他说说吗?”夏尔问,“你也可以到我这里干活。我们要把植物和药草弄干,从中制作出药物来。”

她摇摇头。“别跟热比云神甫说,他会生气的。不能让他知道我们见过面。”

夏尔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他不想使丹曼莉陷入困境。“我再也不想和你失去联系了。”他最后说。

丹曼莉点点头。“我现在得走了。热比云神甫不喜欢我离开太久。”

她站起来,目光里含着遗憾,低着头,双手托住下巴。她好想再待上一会儿。即便她早就离开了院子,夏尔依然目送她好久。

从现在开始,夏尔成了一个着了魔似的人。他的思绪一刻不停地围绕着丹曼莉转动。他看到她的微笑、她的眼睛,他神思恍惚地暗自微笑。他希望天天看到丹曼莉,他希望她能住在他家里。他的愿望太过强烈,他完全没有想到究竟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在巴黎,一场大地震即将来临。在唯一的一次夜间会议上,国民议会取消了贵族的税收特权、狩猎权、捕鱼权以及贵族原本拥有的司法权。一切都被取消了,甚至包括教会什一税。整个欧洲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只要法兰西国王的地位开始摇摇欲坠,那么所有其他国王也将面临同样的厄运。

拉法耶特侯爵是国民议会副议长,同时领导着国民军。组建国民军的目的就是要控制住巴黎的起义人员,并设法保护好国王。拉法耶特时年三十一岁,是一位久经考验的统帅,曾站在乔治·华盛顿一边为美国独立战争而战,并且成了大西洋两岸的英雄。他提交了根据美国《独立宣言》范本起草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初稿。当年曾经提携过他的并不是小人物,而是美国的开国元勋托马斯·杰斐逊。所有报纸热情洋溢地刊登宣言的全文。夏尔将宣言逐字逐句写入日记中。人人拥有自由、平等和博爱的权利,这真是妙不可言的思想。

可是仅仅剥夺贵族和僧侣的权力,远没有达到人们的目的。他们认为给一棵树装饰上蓝白红的法兰西国旗色,并给它命名为自由树还不够。他们想要更多。他们反感的是,现在所有权力掌握在国民议会而绝不是在起义人员手里,而这些起义人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着商店和宫殿犯下烧杀抢掠的勾当,还散布谣言说,外国军队为了要救出法国国王,已经向法兰西方向进军了。不久,一支群龙无首的队伍形成了,他们向凡尔赛方向进发,对卫兵采取突袭,直至闯入国王的寝宫。他们强迫正在和其家人用膳的路易十六将三色旗贴在他的帽子上,然后跟他们一起到巴黎去。他们想将国王带在自己身边。谁也不去关心躺在宫廷花园里的士兵尸体。仿佛现在每一个人都有权刺杀国王卫队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有一部分起义暴动人员一如既往地希望处决所有富人,收缴他们的财产。有一些人则更为激进,他们要求取消私有制,并要求对任何他们认为不爱国的人判处死刑。

在一次由三万多人参加的凯旋队伍里,巴黎的公民们带着他们的国王走进首都街头。路易十六变成了臣民,因为他总是犹豫不决,不作出任何决定。可就在国王失去尊严和权力的同时,他恰恰也赢得了民众的好感。失败使他有了人性,夏尔在日记里如此写道。心里萌生的一个想法,让他难以入眠。他在半夜里起床,给总检察长罗德雷写了一封信。人权宣言的通过使他有了勇气。有了改变的勇气。

只要时间允许,夏尔就会拜访耶稣会修道院。可是修道院的人总是让他等在入口处,回复他说,热比云神甫正在祷告。一个真正虔诚的人。那么丹曼莉人呢?据说她工作期间不能接待私客。那么她何时结束工作呢?答曰每天都不一样。他得问热比云神甫,可是刚才已经提到,他总是在祷告。

一个细雨蒙蒙的星期五下午,有人敲响了桑松家的大门。夏尔本能地以为是丹曼莉,急奔到门口。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国民议会的一名议员,腼腆的约瑟夫-伊尼亚斯·吉约坦医生。他的来访让夏尔感到荣幸,因为吉约坦医生和御医安托万·路易医生可是一对好朋友。作为皇家委员会成员,吉约坦正在研究根据弗朗茨·安东·梅斯默尔的学说发展起来的动物催眠术。作为法国共济会会员分会的创始会员,他始终是谣言四起的对象。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