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內,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皇上亲自守在榻边,焦急地看著太医为太后诊脉。华嬪被禁卫军死死压制著,嘴里依然不时发出咒骂和不甘的嘶吼,却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丽妃和德妃则缩在一旁,恨不得將自己隱身。
李公公颤抖著双手,为太医奉上脉枕,他的脸色比夜色还要苍白。他知道,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他这个总管太监的位子,怕是坐到头了。
老太医仔细地为太后诊脉,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又换了只手,反覆確认,彷彿遇到了什么极为棘手的问题。
“太医,太后身体如何?那……那个孩子……”皇上焦急地开口,声音沙哑,隱约带著一丝颤抖。他毕竟是九五之尊,此刻却也难掩心中的慌乱与震惊。
老太医缓缓收回手,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又看了一眼榻上脸色苍白的太后,最终跪下,声音沉重而迟疑:“启稟皇上,太后娘娘的脉象……的確有孕之相,然却是滑胎之兆。微臣已尽力施针稳住胎气,但胎儿能否保住,还需看今夜能否度过危险期。”
皇上闻言,身形晃了晃,彷彿被一道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有孕!竟然真的有孕!而且还是滑胎!这无疑坐实了华嬪那疯狂的指控。
他猛地转头,看向被禁卫军压制住,眼神依然带著疯狂的华嬪,又看向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沈亦辰,一时间,胸腔內怒火翻腾,却又夹杂著难以言喻的羞辱与困惑。
“滑胎……”太后虚弱地躺在榻上,听到太医的话,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湿润。
她的目光痛苦地看向沈亦辰,又迅速收回,脸上写满了绝望与羞耻。
郭笑笑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此刻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皇上,太医,妾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猛地看向郭笑笑,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团乱麻弄得心烦意乱,对这个突然出现,却又语出惊人的二皇子妃,竟產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他沉声道:“二皇子妃有何话直说。”
郭笑笑上前一步,温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此刻脉象极为虚弱,若要保住胎儿,除了太医的医术,还需一个极为稳定的环境,绝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更重要的是,此事关係皇家顏面,若处理不好,恐会引发巨大风波。妾身建议,请皇上將太后娘娘移驾至乾清宫侧殿,那里清净,便於太医全天候照料。至於今日之事……”
她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丽妃和德妃,以及已经彻底呆滯的华嬪,眼神深邃而莫测,“还需皇上尽快处理,以免节外生枝。”
皇上沉吟片刻,郭笑笑的话如醍醐灌顶。
太后有孕滑胎,华嬪假孕欺君,沈亦辰牵扯其中……任何一件事传出去,都会是惊天丑闻。而郭笑笑所言,正是当务之急。
“李德福!”皇上厉声喝道。
“奴才在!”李公公连滚带爬地跪到皇上面前。
“立刻安排人,將太后移驾乾清宫侧殿!所有知情者,包括禁卫军、太医,还有……”
皇上的目光落在丽妃和德妃身上,声音冷冽如冰,“包括你们几个,今日之事,若有半点外泄,朕定让你们株连九族!”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令人骨子里发寒的森森杀意。
眾人闻言,立刻齐刷刷地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发出恐惧的颤抖声:“臣妾(奴才)遵旨!绝不敢泄露半点风声!”
皇上隨后亲自下旨,华嬪因“假孕欺君,衝撞太后,秽乱宫廷”数罪並罚,即刻打入冷宫,终身囚禁,无旨不得外出。她的宫女太监,凡是知情的,或处死,或发配边疆。
“不!皇上!我没有假孕!是郭笑笑!是她害我!她是妖女!”华嬪被拖走时,依然疯狂地嘶吼著,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却在禁卫军的强力压制下,最终被堵住了嘴,拖出了別院,只留下她渐行渐远的疯癲叫骂声。
丽妃和德妃则被嚇得魂不附体,她们被皇上勒令即刻回宫,禁足半年,反省过错。
虽然逃过一劫,但今日的惊嚇和太后的秘密,將如同噩梦般缠绕她们余生。
而沈亦辰,这位风流倜儻的沈家嫡子,则被皇上勒令暂时禁足府內,没有皇上召见,不得外出。
沈家的势力虽然庞大,但牵扯到太后与皇室丑闻,再大的世家也难以轻易脱身。
沈亦辰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贪恋与自以为是。
他原以为与太后的关係隱秘而安全,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郭笑笑,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彷彿看透了一切。
今日他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但未来如何,却是前途未卜。
二皇子府的別院很快被清理乾净,血跡被清洗,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彷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这场惊天“抓姦”的闹剧,却在每个知情者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郭笑笑在赵子轩的轻搂下,回到王府。
屋內,赵子轩看著身旁若有所思的妻子,轻声问道:“笑笑,你今日……似乎早有预料?”
郭笑笑靠在他的肩头,仰望著璀璨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子轩,有些事情,並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宫廷里,从来不缺人性的贪婪与丑恶。而我嘛……不过是推波助澜,让一切加速暴露罢了。”
她轻轻地握住赵子轩的手,指尖冰凉,却带著一股坚定的力量,“如今,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嫌隙已生,华嬪被囚,沈家受制,这宫廷里的风向,恐怕要变了。”
宫廷內外,琉璃瓦上积了厚厚的雪,雕樑画栋披上了素裹银装,天地间一片寂寂,只剩下偶尔从殿簷滑落的雪块,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