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似乎总爱捉弄顾言。
就在他以为此生將与笑笑恋人即满时,他被诊断出患有脑癌。
冰冷的医院病房成了他孤寂的世界,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囂,与病房內死寂的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两个不相干的次元。
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他像一个无畏的战士般与病魔抗爭,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和化疗的副作用。
每一次药物注入,每一次光疗灼烧,都將他推向痛苦的深渊。
他的身体日渐消瘦,头髮也几乎掉光,曾经英俊挺拔的顾言,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虚弱得连翻身都困难。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依然闪烁著不甘与对生命的渴望,渴望能等到那五年之约,渴望能再次见到她,亲口对她说出那份深藏已久的爱意。
他曾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点,却没想到,命运对他並非全然的残酷。
在他临终前,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病房——他的大学同学,如今已转到这家医院实习的林子健。
林子健看著病床上虚弱不堪的顾言,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痛。他知道,顾言的时间不多了。
林子健没有选择隱瞒。
他將顾言的病情,告诉了甄笑笑。
当甄笑笑衝进病房的那一刻,顾言的眼前仿佛亮起了一束光。
她衝到病床前,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样子,眼泪瞬间溃堤,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下来。
“顾言!你这个笨蛋!坏蛋!”甄笑笑哭得泣不成声,她的手带著颤抖,却又毫不留情地捶打著他的胸口,那声音哽咽而绝望,“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著我!你这个骗子!”
她的每一次捶打,对他而言都像羽毛般轻柔,却又像重锤般敲打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有气无力地想抬手推开她的捶打,想告诉她別哭,想说对不起。
然而,瘦成了皮包骨的手臂,早已没有了力气,只轻轻颤动了一下,便无力地垂落。
“我……咳咳……”他想说话,喉咙却发出撕裂般的疼痛,只能剧烈地咳嗽起来。
甄笑笑见状,慌忙止住了哭泣,心疼地握住他冰冷的手,眼泪更是模糊了视线:“你別说话了,別说话……”她將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微弱的心跳,哭得肝肠寸断,“顾言,你答应我的!你说五年之后,如果我们都单身,你就要考虑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反悔!”
她的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的胸口,烫得他心口一阵绞痛。
他张了张嘴,努力想挤出一个字,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你说话啊!你发誓了的!”甄笑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著他,声音中带著哭腔与命令,仿佛要將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这辈子你如果不遵守约定,我下辈子就继续追著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实现!”
顾言看著她被泪水浸湿的脸庞,她的誓言如同最动听的咒语,在他的灵魂深处迴响。
他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份绝望被她坚定的爱意所驱散。
他多想回应她,多想告诉她,他从未忘记,从未放弃。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泪痕未乾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擦拭掉她的泪水。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生命最后的声音,发出模糊却坚定的两个字:
“好……”
隨著这声极其微弱的“好”,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
病房內,心率监测仪发出一声冗长而刺耳的“滴——”声,屏幕上的直线,宣告著生命的终结。
甄笑笑的哭声撕心裂肺,她紧紧抱住顾言冰冷的身体,不愿放手。
她的泪水混杂著鼻涕,將顾言单薄的病號服浸湿了一大片。那声音从最初的哀慟欲绝,渐渐转为压抑的呜咽,最终只剩下身体细微的颤抖。
她不知道,他刚刚经歷的,是两世的爱恋与守护,那句“好”,是他用尽两段人生所有的力量,给予她的最后承诺。
窗外,白色的云朵如同般悠閒地飘过湛蓝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儿轻快地掠过,留下悦耳的鸣叫。
但在这间病房里,一切彷彿都被时间凝固,只剩下死寂与悲伤。空气中弥漫著消毒水与死亡的气味。
就在顾言生命逝去的那一刻,医院大楼的另一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林言,林氏集团的副总裁,一个身著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装的优雅女性,正踩著高跟鞋,步履从容地走向她二弟林子健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