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澈在那个未来中娶了她。
他们在小屋前生了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男孩继承了他的倔强,女孩有着母亲的温柔,他们在地上跑动,笑声充满了整个小屋,也充满了老木匠剩余的每一个日子。
老木匠拄着木杖,坐在火边,看着孙子孙女们玩耍,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他的整个生命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完成。
他会用略显蹒跚的步伐走到厨房,给孩子们做热汤,他会在冬天为他们讲述从前街道上那个冻僵的男孩如何活了下来的故事。
这一切都可以是真的。
只要叶澈留下。
只要他说一个“是”。
老木匠坐在炭火前,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叶澈:
“澈儿,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异样,不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而像是砺心台某位存在在通过老木匠的嘴说话。
“我听说了你的一切。”
老木匠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但他的眼睛仍然清晰,仍然闪闪发光。
“我听说你在圣心书院过得并不快乐,被月无垢收为亲传,但修为进展缓慢,同门们都对你议论纷纷,受尽了别人的眼色。”说完,他指向了窗外。
景色在变化。
窗外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他看到了流风峡,看到了那两个四纹魔人从黑暗中现身的刹那,看到了阎影将顾长庚困在黑雾中,一丝丝地抽取他的气血之力。
她看到了顾迟迟被阎大擒下,搂在怀里,赤裸的娇躯被肆意玩弄,那一幕是真实的,不是幻象,叶澈能看到她绝望的眼神,能听到她哭喊的声音。
“不要……不要……”
叶澈的身体在颤抖,但他没有看开那扇窗户。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曾经的一幕,仿佛要把它烙进灵魂里。
“我听说你的同伴在绝望中被凌辱,而你在一旁无能为力,”老木匠的声音变得冰冷,“我听说你为了救他们,被逼到了极限,才领悟了那道剑意。”
“但代价呢?”
老木匠向前走了一步。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变得更加透明,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凝重。
“是你同伴受尽屈辱,是你的身体重伤,是你的灵力耗尽,是你倒在了布满血迹的峡谷中,昏迷不醒。”
窗外的画面又在变化。
叶澈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如果他继续走下去,如果他现在从砺心台中走出去。
他看到了自己和顾长庚、顾迟迟冲向那道空间裂缝,看到了高阶魔人的轮廓在裂缝深处显露,那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庞大的、充满了压制性力量的存在。
他看到了怒剑剑意在那股力量面前,就像一个蚊子在试图刺穿巨象的皮肤。
他看到了顾长庚为了保护他和顾迟迟,主动迎向那个高阶魔人,那一刻,苍铸宗少宗主的身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就像一个纸片。
他看着顾迟迟被五六个魔人抓住,雪白双腿被扯到最大,狞笑着在她身上游走,她还哭着喊他的名字,可很快哭喊变成媚到骨子里的呻吟,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剩失焦的泪眼和肆意玩弄的赤裸娇躯。
他看到了自己冲向那只魔爪,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却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够了。”
叶澈闭上了眼睛。
但关闭眼睛无法关闭灵觉,他仍然能听到窗外的哭喊声、魔人的咆哮声、血流的声音,他仍然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一种知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改变结局时,才会有的、终极的绝望。
“你还要继续看吗?”
老木匠的声音就在叶澈耳边。
“还有月无垢,还有苏暮雪,还有你遇见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会在那些魔人面前死去或者更加不堪,而你,永远都太弱了,永远都晚了一步,永远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