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跃入水中,呼救声乱成一片。
“抛绳索!”水手将粗麻绳奋力抛出,绳头在雾中打了个滑。
叶澈凝神片刻,指尖轻扣门框。识海中几处灵窍同时运转,他以灵识轻轻托住绳头,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绳环套在落水者的臂弯上。
水手见状,猛地收绳,将人拖到船舷边。
另有两人在浪涛中挣扎,距离更远,叶澈屏息凝神,灵识再次探出,托起一块漂浮的破木板让两人暂且抓住,再将第二根绳索送到他们手边。
黑旗快舟上有人举弩瞄准,他指尖微转,轻轻牵引舷侧一面湿帆的角度,船帆恰好鼓起半分,将弩箭的轨迹抬高一线,几支箭矢落入水中,激起串串水花。
“再拉。”他对身旁的水手简洁吩咐。
几人合力,将第三个落水者救上船来,那边的快舟见官船靠近,又摸不清船上是否另有高手暗中出手,互相使了个眼色,调头散去。
年轻的落水者呛了几口水,脸色苍白,却仍紧紧抱着怀中的一个小木箱:“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梁行舟,雁泉城清泉商号的,,,,这份恩情,梁某铭记在心。”说着,他将木箱抱得更紧了些。
“先擦干身子,别着凉了。”叶澈递过干布,将人扶到门檐下坐好。
舟吏过来安排:“各位请先到偏舱休息,我让人熬了姜汤。”
“有劳了。”落水的众人连声道谢。
梁行舟刚缓过气,见旁边一位落水的老者仍在发抖,便将自己的那碗姜汤先递了过去,又解下半干的披巾为老人披上,自己只用麻布擦拭。
回头见叶澈仍立在门边,忙将先前那块干布叠好,双手奉还:“兄台,大恩不言谢。”
“不必客气。”叶澈见局势已定,收回目光,转身回舱,他盘膝坐下,将铁券贴在胸前,顺着那缕极细的剑意,细细感悟其中的轨迹与变化,将每一个细微的锋线与转折牢记于心,如同在暗夜中勾勒出一线光明。
雾散之后,天边铺着一层浅淡的霞光。
舱门被轻轻叩响,梁行舟站在门外,压低声音:“叶兄,今日救命之恩,清泉商号必当厚报,我靠岸后要赶往雁泉城,今日这事恐怕还未了结,商行的高手与我失散了,若叶兄不赶时间,可否护送我一程?”
叶澈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离雁石台多远?”
“走水路半日,再转陆路三四个时辰便到,是顺路,若是抓紧些,天黑前就能进城。”
叶澈在心中盘算着路牒上的行程,想起月无垢嘱咐不要耽误正事,正要婉拒。
胸前的玉佩却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心神中响起:“小友,不妨问问他,这一带可否寻到‘定魄青砂’。”
叶澈指尖微顿,压下心中疑问,抬眼看向梁行舟:“雁泉城中,可有定魄青砂出售?”
梁行舟略作思索,答道:“我们商行不常备这种灵物,不过城东有家同和药局,常从北郊青砂岭的矿口进货,我回去后可以代为联系,可为叶兄备上一份。”
玉佩中的声音再次在心神中响起:“小友,若能取得此物,老夫感激不尽,你师父先前所赠的灵药虽好,但药性过于霸道,需此物调和,否则老夫恐怕要被迫沉睡一段时日了。”
叶澈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点头应下:“好,护送你可以,但抵达后需将定魄青砂备好。”
梁行舟长舒一口气,郑重作揖:“多谢叶兄,到了城里定当奉上定魄青砂,另备薄礼以谢救命之恩。”
第二日午后,客船在蒲岭换乘。
江面在此处豁然开朗,梁行舟气色见好,只是手里始终紧攥着那个小木箱。
二人登上东荒官舟,各自安置,一路无话。
待到傍晚,官舟为补给暂靠一处小码头。叶澈见天色向晚,索性收拾行装,对梁行舟示意:“我们在此下船,直接陆路赶往雁泉城。”
两人走下舷梯,双脚踏上浮桥。江面上只剩下桨声与系缆的金属轻响,岸边的油灯稳定地亮着,叶澈环视四周,未见异常。
“走吧。”叶澈平声说道,将梁行舟护在身后,沿着堤岸向支流渡口行去。
风中带着芦苇的潮湿气息,堤外水面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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