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晃动,显然是母亲自己举着DV在拍。镜头先是天花板,然后慢慢转向床铺,她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头发稀疏,脸色蜡黄,但笑容温柔。
“小满啊……”她声音沙哑,“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妈妈真的走了。”
林小满的眼泪瞬间滚落。
“别哭,妈妈不怕死,就怕你走不出来。你总说要替我看世界,可世界不只是镜头里的样子。它也有疼痛,有遗憾,有不得不放手的事。”
镜头外传来剧烈咳嗽,画面剧烈晃动,但她仍坚持说着:
“电影结束了,生活还要继续。答应我,拍完这部片子,就去做个普通少年。谈恋爱,考试,打游戏,哪怕逃课逛街都好。不要把自己困在回忆里。”
“妈妈……”林小满哽咽出声。
画面中,她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摸镜头,仿佛隔着时空触碰他的脸。
“开机是开始,关机才是完整。你懂吗?”
他点头,泣不成声。
“好孩子……妈妈永远为你骄傲。”
视频结束。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林小满瘫坐在地,抱着DV久久不动。直到晨光彻底照亮房间,他才缓缓起身,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关机》。
他开始写新的剧本大纲。
不再是关于死亡与记忆,而是关于重生与前行。
主角依旧是那个少年导演,但他终于学会放下摄影机,走出片场,走进人群,去感受真实的温度。
写到第三页时,手机响了。
是父亲。
“你在哪儿?!”声音焦急万分,“护士说你跑了!”
“爸。”他平静地说,“我在家。”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全国都在找你!”
“我知道。”他说,“但我现在清醒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看了那段视频?”
“嗯。”
“她……说什么了?”
林小满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轻声道:“她说,该关机了。”
父亲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
“回来吧。”他说,“我们一起,重新开机。”
林小满合上电脑,背起帆布包。
他知道,自己的电影生涯远未结束。
但这一次,他要学会先做一个活着的人,再做一名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