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讽刺她的不自量力。
惊惧到极点,芙莉反而变得异常坦然——有本事就把她杀了。她喉咙发干,已经快要适应这种紧张刺激的心率。芙莉冷漠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她的指尖蓦然一凉。
那个坏东西碰了一下她那道久未愈合的伤口。
“不是你将我唤醒的吗?”塞勒斯不解,随后大发慈悲地解释,“我是邪神啊。”
该死——
芙莉的理智轰然倾塌,大脑炸开震耳欲聋的嗡鸣,吞噬着她的所有思绪。某种蛰伏已久的预感终于在此刻冲出水面。
谣言应验了。
她真的召唤出了邪神。
她麻木地想,或许凯伊有预言女巫的血脉。
日光明朗,不远处的蔷薇灌木丛明媚耀目,清晰地落在芙莉的余光中,而她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寂静灰暗。
她看不见,却能敏锐地感受到这位邪神的变化。
态度变化和心情变化。
他善变至极,阴晴不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靠近她一会儿又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害得她四周的温度忽冷忽热。
或许她今晚就会生上一场可怕至极的大病。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视线似乎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这诡异的被注视感和从前一模一样,冰冷到令人毛骨悚然。此刻,却莫名令芙莉感到一种置身于火炉之中的热意。
芙莉陷入沉默,精神恍惚。
为什么说是自己将他唤醒的,她垂眼,冷静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在被邪神触碰过后,那道细微伤痕已经愈合。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片荆棘禁林。
她万万没想到——窥视了她半个月的竟然是一位邪神,这片大陆有多久没有出现所谓邪神,邪神竟然真的存在。
既然是她将他唤醒,他应该感谢她。
为什么偏偏还要这么对她?被窥视、被恐吓、被一览无余的耻意和愤怒再次慢慢翻涌上来。
芙莉将这些复杂的情绪咽下,强迫自己思考。
这位邪神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全然丧失理智,也不像某些书籍中所提到的——诞生于恶,热衷杀戮,擅长制造战争和悲剧,并以人类的痛苦恐惧为乐。
他看上去并不像想杀她。
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芙莉满怀恶意地想,或许这位邪神太过蠢笨,还不懂如何吸食痛苦。
咚——
原处钟楼钟声响起,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