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漪眼睫轻颤:“那……你见过仙君大人?她长什么样?”
绿芜吃惊地瞪大眼:“夫人,您明明见过的呀!上次那——”
樊漪怔了怔,记忆被轻轻撩开,自心底深处缓缓铺陈开来。
她记得那天,仙君府外搭起高台,云城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她本是胆小之人,双腿发软,却仍硬着头皮登上台,为仙君解围。
蛊人靠近的那瞬,她抖得连衣袖都在颤。
仙君站在她与蛊人之间,声音轻得像拂过耳畔的风:
“若害怕,我可以换别人。”
她眼眶一热,却固执摇头。
獠牙咬上手臂时,疼得她后退半步,一头跌进仙君怀中。
仙君稳稳扶住了她。
她听见台下夫君焦急喊她的名字,知道对方吃醋了。
于是她连忙道谢,从仙君怀里退开,老老实实站到一旁,等着看自己会不会分化成蛊人。
那时,她心思竟还飘得很——
若真要分化……
会变成什么性别?
虽说无论天干还是地坤,都活不过一年。
可她仍有些私心的偏向。
天干太躁,凶狠好战,愚蠢又乖戾。
——她厌恶。
地坤在雨露期时,则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她更加害怕。
她见过太多分化成地坤的人,被兽性折磨得生不如死,最终选择自尽。
所幸,她的担忧只是白紧张一场——她没有分化。
而云城百姓与蛊人之间的积怨,也随着那场化解得以真正平息。
再后来……
她竟记不起仙君的模样。
而且她脑海中凡是与仙君本人相关的记忆,仿佛砚台里的一池墨,被一支巨大的狼毫笔轻轻一蘸,浓稠的墨色瞬间被抽空,只余下一层浅淡的痕迹。
留下的,不过是若有若无的触感与声音,仿佛隔着一层轻雾照来的光——柔和、朦胧、难以捉摸。
她越是想看清,记忆便越是往雾里沉,雾气便越是把她往别处引。
“原来是这样……”樊漪低低呢喃,像是忽然被什么贯穿了记忆。
“夫人,您在说什么?”绿芜被她弄得心惊。
樊漪回到里间,坐在床榻边,指尖紧绞着被面,嗓音格外轻:“原来……是这样。”
“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绿芜忙蹲在她膝前,两手扶着她的腿,“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您别怕。”
樊漪却像没听见似的,自言自语:“是我错怪他了。”
“谁?”绿芜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