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说她如巍然不动的山,不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作所为不过是随波而动,一派无为而无不为。
可实际并非如此——
她永远以自己太一宗嫡系血脉出身为傲,自小的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将她养成了血液里都流淌着骄矜的性子。
只是礼数在前、德行在先,她的倨傲和自负才被压了下去。
荀演还有一个古怪脾气——
她可以坦然接受“结论出错”,却绝不接受“推理过程荒谬却误打误撞得出对的结论”。
在她看来,那是上天在用运气蔑视她的付出和努力。
可此刻,她在心底默默祈求——
上天,请一而再、再而三地蔑视我。
——
雪宁收起传声镜。
樊漪扬眉:“你在跟谁说话?”
她声音温温柔柔,像泡了烈酒的醉枣,轻轻一嗅,就把人醉倒了。
雪宁咬着糖糕,含糊道:“仙人啊,很厉害的仙人。”
“荀演?”
“对啊……哎?你竟然知道——”
“我们在仙君府有过一面之缘。”樊漪轻声说,“她答应了我一件事,戌时会将我夫君送回府。”
“一面?”雪宁歪头,“可你们明明见过很多很多次。”
樊漪怔了怔,只当雪宁把她错认成了别人,安抚道:“嗯,是见过许多次……只是我忘记了。”
“你不要忘记她。”雪宁突然放下糕点,气呼呼道,“她会很伤心的。”
她像在说关乎生死的大事。
“好,”她笑着抹去雪宁嘴边的糖渍,“我不会忘的。只是我们的秘密行动被荀仙人发现了,我得把你送回仙君府。”
谁知雪宁摇头:“我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糖人的店,我想去那里玩。”
樊漪被逗笑:“好。”
两人拐到卖糖人的铺子,门口挤满了抢买的客人。
“那个笑红颜,我早付钱了!”
“发财猪是我的!”
“别抢寿桃——”
……
人声鼎沸。
两人等了半个时辰才买到心仪的糖人,樊漪手中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走出人群时,樊漪指尖还沾着糖渍,低声自言自语:“她……竟然会笑?”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她却毫无察觉。
“谁?”雪宁边问,边啃掉桃子的上半部分,“刚才哪个女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