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崔玦与宫瑶也随之干杯。
身后随侍的托盘上稳稳放着两把酒壶,一壶为崔玦斟的是清水,另一壶为宫瑶斟的却是实打实的烈酒。
她今天是得喝点酒,不然待会儿的事儿做不出来。
大胡子紧接着起身,声如洪钟:“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敬二位的百年之约!”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贺此天作之合!”
“银汉双星,千秋辉映!云台万仞,共仰嵯峨!干杯!”
“红叶题诗,蓝田种玉,今日成佳话。为二人金玉良缘,满饮此杯!”
辣的龇牙咧嘴的宫瑶恍惚间想起前几日崔玦的锐评,她以为他是捧着他们呢,没想到是在讲事实啊,这群人祝得什么狗屁玩意儿,到底是来给她祝福的,还是来炫耀文采的。
一桌桌往下走,没有重样儿的,也没几个她能听懂的。
终于,轮到了气氛最为微妙的两桌。
宫瑶只觉眼前的人和物都蒙上了一层薄纱,脚步虚浮,像踩在云端。一股股热意不断涌上脸颊,耳边的喧闹声也变得忽远忽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袖,借以稳住自己有些发软的身子。
崔玦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手臂稳健地环过她的腰际,承住她大半的重量,让她能稳稳地靠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侧过头,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压得很低,只容她一人听见:“夫人,待会儿还拿得动刀吗?”
在关心还是在挑衅?醉醺醺的宫瑶十分不满地抬头看了此人一眼:“质疑我?”
崔玦:“不敢。”但眼里全是笑意。
谢公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走近,手里把玩着酒杯,并不起身。
此刻吃饭的也不吃了,喝酒的也不喝了,纷纷掉头看向这边。
左侍郎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竟然站了起来远远望向这边,他手里拿了个鸭腿,一边儿吃还一边儿啧啧。
这谢阉货胆子真大,崔玦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就算真让他当了掌印,真以为能和崔玦一样儿手眼通天?
崔玦那可是和陛下打过天下的,就算这样儿,现如今不也得该滚蛋滚蛋,该腾位置腾位置么?
太监没读过书就是不行,不像他们,懂得诸多道理,嗯,到时候等他上位,看他不搞死这阉货。
崔玦和宫瑶脚步停在面前,目光淡淡扫过桌上几人。
“谢公公,王公公,李公公。”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今日咱家喜酒,诸位同僚能来,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