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最情绪波动最大的是白砚,他先是震惊于娘子的身世,后又心疼娘子的际遇,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又被江玉织拉住。
看不见的力量从白砚体内延伸出来,穿过酆都大帝的结界,连上了赵青云。
原本无知无觉地恶鬼,顿时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石磨的反复研磨,将赵青云的魂体一遍遍地碾成粉末,又在规则的牵引下一遍遍复原,如此痛苦都没能让他发出声响。
此刻却被一根无形的,纤弱的丝线扯动了那根名为痛苦的神经。
黑白无常和酆都大帝都面露惊讶,这么多天以来,还是头一次听这恶鬼发出声音。
他就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丢弃在地上,无法反抗,无法求救。
点点滴滴的血从赵青云的紧闭的眼里,裂开的嘴角还有高挺的鼻子中潺潺流出,不多时就在他身下形成一小摊血泊。
“啧,”酆都大帝满脸地不耐烦,“真不叫我省心。”
不等大帝有所动作,江玉织和谛听对上眼了,狗嘴隐晦地点了点白砚。
江玉织即可联想起白砚适才上前一步的动作,当机立断牵着他向后连退数步。
白砚回神,丝线无声无息地断开。
赵青云出血的状况也慢慢停下,大帝当然不用再出手,赞赏地看了眼江玉织,又递给白砚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在场的除了白砚,没有一个是傻子,见状便知道是白砚下的手。
白砚还懵懵懂懂地被江玉织拽地踉跄了两步,“怎么了?娘子?”
“……没事,不要靠他太近。”
“噢噢,好。”
幸而地府的白砚心智好似不太成熟。
没有谁比江玉织更希望赵青云魂飞魄散,但是还不到时候,她不想搭上自己,亲人没找到,社稷图还没修好,堆砌成她走下悬崖的一道壁垒。
这不妨碍江玉织看到白砚无意识的举动,或者说是社稷图的本能,让赵青云吃了苦头时,感到好一阵隐秘的幸灾乐祸。
赵青云魂体里社稷图残力要是真的被炼化了,他也只是能使用一部分理论,残力始终是想回归本源的,本源也渴望着遗失在外的孩子回家。
一个在拉,一个想走,两厢拉扯之下,只有赵青云受到了伤害。
但是,对于赵青云能炼化社稷图这一事,江玉织始终存疑。
这个猜测实在太过荒诞。
“小织有想法了?”酆都大帝注意到江玉织凝重的表情。
“炎叔,凡人能炼化神物吗?”
“呵,聪明的小娘子,”说话间,酆都大帝又把石墨地狱的封印结界加固一层,“凡人自然不可,谁有知道他的躯壳中装着的是谁的魂呢?神物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那……”
“嘘--天机不可泄露。”酆都大帝故作高深地指指天,“好好照顾你的羊,别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好了!我也累了,小织接上那个小判官回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叔都给你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