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织熟门熟路地避开几个热情过头的商贩,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又穿过一道结界,巷子尽头是森严的宫殿,无鬼看守也无鬼敢擅入。
漆黑的大门挂着“闲人免进”的木牌——正是酆都大殿。
酆都大殿比往常安静,只有几个小鬼差在角落里整理卷宗。江玉织穿过空旷的前殿,在后花园找到了一手喂鱼一手拿书的酆都大帝。
大帝今日穿了身家常的墨色长衫,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富家翁。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道:“小织,过来看看我这新得的骨鱼。”
江玉织凑近一看,池子里的水黢黑一片,所谓骨鱼,分明是几条只剩下骨头的分辨不出种类的东西在游动,鲤鱼大小,正在水里扑腾。
“这鱼,未免太露骨了。"江玉织忍俊不禁,“先前池子里的锦鲤呢?”
大帝沉默片刻,“池子里的就是。”转身打量江玉织:“嗯,气色不错,就是瘦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江玉织手腕上,面色严肃,“这线从何而来?”
江玉织抬起手腕:“您认识这金线?”
“功德金线,千年难遇。"大帝轻轻碰了碰那金线,它立刻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指,又很快松开,“有灵性,认主了。”
江玉织好奇地问:“它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选择我?”
大帝领着她往凉亭走:“坐下说。”
待两人坐定,他才继续道,“这金线是天地至宝,非大功德者不能驾驭。它选择你,自然是因为你值得。”
“可我并不记得做过什么大功德之事……”
“又或许,它在自救也未尝不可能。"大帝意味深长地说,“就像如今的你,不也是在想办法自救?”
江玉织一言不发,她想找到爹娘还有哥哥,一日找不到,她就一日不能释然,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明明她早该和白砚一样散了,却被社稷图强行收拢。
更像是惩罚。
“多的不可说,不可说。”大帝摆摆手,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包点心,“尝尝,新来的厨子做的彼岸花糕。”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江玉织只好接过点心。出乎意料,这彼岸花糕竟然香甜软糯,比人间点心还要美味。
“好吃吧?”大帝得意地又拿出一盘,“我特意让厨子加了点孟婆汤的底料。”
江玉织差点噎住:“孟,孟婆汤?”
“放心,不会忘却前尘的,少加了一味。”大帝哈哈大笑,“还是孟婆给的,你这线多半还要去找黄道婆,孟婆和她有点交情,去找孟婆吧。”
孟婆和黄道婆我曾路过忘川河
去找孟婆前,江玉织先去看望同在酆都大殿的黑白无常。
大殿的训练场在更后一些的位置,是新开辟出来的场地。原本是没有训练场这一说法的。
新上任的鬼差少,由老练的鬼差带几次就能搭配着完成勾魂拘鬼的活计。近几年,为了应对凡人的大批量死亡,鬼差数量也大增。
旧鬼差比新鬼差要少了,新鬼差手法生疏,常常失误。无奈之下,应黑白无常的殷殷期盼,新来的鬼差们会集中起来教学后再放出去分配负责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