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冉冉:“显子你以为人家是你啊,成天就属你最懒了!人家褚医生那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对啦,你那餐吧怎么样了啊?不会又倒闭了吧……”
高显:“@冉冉别咒我,哥们儿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赵觉:“显子,你餐吧开在哪里?我去给你捧场。”
高显:“我正要说呢,这次拉群就是想邀请大家去我那儿玩玩,给我那儿涨涨人气,刚好咱们几个在北京的可以聚一下。大家这周六晚上都有事儿吗?@所有人”
群里面的人和褚知聿都是一个班里面的同学,共同点是现在北京。他们有的人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北京读的,毕业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这座城市。也有的人之前可能在别的地方,后来也因为各种原因选择漂来这里。
这次成立“驻京办“并吆喝大家聚会的群主就是其中之一,名为高显,他的家境一直算得上优渥,属于那种起点不低、底子殷实的类型,家里取名也希望他可以高而显达。可老天就爱开玩笑,给了他舒适的起跑线,却没给他半分赚钱的运气。
他炒股,从来不是追涨杀跌,而是精准地站在最高点接盘;一只股票只要他一买,不论多好都会立刻绿得比抹茶还彻底。仿佛他就是高中课本里面说的那只操控市场的“无形的手”。
炒股不成,他转头投了房产。那会儿大家都在抢着买学区房,他偏偏信了一个地产中介的“价值洼地”理论,在五环外盘下一套所谓“潜力地铁盘”。结果地铁三年没修通,周围倒是先开了个垃圾中转站。房子价格没涨,倒是苍蝇蚊子先成了家。
前几年,他又跟朋友合伙搞起了餐饮,说是要开“新中式快餐”,走高端白领路线。地点选在写字楼密集的地段,设计请了独立工作室,菜单也很精致。可惜还没做出口碑,就赶上疫情,几次封控一来,直接把三个月的现金流打穿。店刚撑到装修味散去,便悄无声息地歇业了。
可高显就是那种典型的“不死心型中产”,屡战屡败,屡败屡试,认栽可以,放弃不行。他总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眼光不行,而是时机不对;不是他不会选,而是风口没轮到他。
这不,今年年初。他和那帮搞餐饮的朋友,又不知从哪儿拉来了一轮投资,在望京SOHO下沉广场新开了一家餐吧,名字叫“1918·酒食事务所”。名字听起来像什么外企办事处,但装潢风格倒是真不俗,一整个美式工业风混搭,一进门就能看到整面摆满威士忌的玻璃酒墙,吧台后面还请了个据说拿过比赛奖项的调酒师。
高显:“要是大家没什么事儿,那天一定来啊!地址我发在群里,我把最好的位置给各位留着。”
许冉冉连忙附和说:“咱们显子哥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为父甚是欣慰~”
“许冉冉,谁是你儿子,你能不能像个女生一样好好说话。咱们这年纪都不小了,别整那高中的父子游戏了吧!”高显在群里和许冉冉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倒一下子把一众看客拉回高中时代。
赵觉突然在群里发问:“你们俩别吵了,咱们说正事呢,你们见面再打好伐!诶对了,各位,有没有看最近那个热搜,我怎么感觉热搜里面那个女的像我们高中同学啊?”
许冉冉闻着八卦的味儿就过来了,“奥,这个我知道。温倪,就是咱们班那个艺考生。我在热搜里面看到网友爆的照片了,说他是那个有绯闻的广告公司老总的老婆,不过后来好像又说是前妻,现在已经离婚了。”
绯闻,广告公司,老总,前妻……这几个词像是一个大手,一把将温倪从回忆里推到他们面前,光听这几个词就能嗅到狗血的味道。
“那她是不是也在北京啊?要不要叫她,有人和她有联系吗?”高显在群里面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高显在高中的时候,曾短暂的迷恋过温倪一段时间。说迷恋有点夸张,更准确地说,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幻想,是男孩十六七岁时对一个遥远又朦胧存在的投射。
温倪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班里的正常座位轮动每次都将她除外。在他眼里,那时候的温倪和教室里的世界格格不入。她身上总有一层淡淡的气味,说不清是橘皮、发蜡,还是校服里那种洗不掉的柔顺剂的味道。种种的疏离感好像都在说:和你们这些不成熟的小孩子没什么话说……
拉褚知聿进群的赵觉应该是又去看了一下热搜,回来在群里面问:“当时我看起来就像是她,不过,她不是艺考吗,怎么现在说她是心理咨询师?”
许冉冉:“不知道啊?谁能联系到她也可以叫来吧,都是一个班的,人多也热闹。但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来不来,我记得她当时挺冷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褚知聿,突然在群里开口:
“我来吧。”
没说话倒没什么,一说便语出惊人,他一下把大家都炸了出来,包括几个潜水的人。对他们来说这场面无异于是你跟我说哈利波特和刘亦菲竟是老友。这已经不是人种问题,都已经涉及到不同次元了。
“什么!你怎么和她有联系?之前也没见你们说过话啊?”
“问题不是应该是,褚神竟然主动在群里说话,而且还答应了?!”
“展开说说,请问耳朵放哪里会听的比较清晰!”
……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但这位始作俑者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他心底掀起了点小小的波澜。聚会,是吗?
最后还是赵觉进行了控场,大家才没有继续夸张的热聊下去。
褚知聿退出聊天后拉开窗,夜风一股脑都涌了进来,混着一点点植物的微腥味,和潮湿的土腥味儿。
他打开与温倪的聊天框,过了半分钟,才慢慢输入:“你有空吗?在北京的班里同学说聚一下。”
他没多解释,刻意没有说时间,为她保留了空间。她会问的,如果她想来。
一分钟,两分钟,都没有回。看到群里的消息的时候,本没打算让她来凑热闹,因为他知道班里同学们应该更多的只是想八卦和打量她,看看这个热搜中的人怎么走到他们眼前的。
但是,出于私心。他只是想看看,如果是他开口,她会不会来。
“谢谢邀请,我就不去了。”不出意外的回复出现在对话框里。
褚知聿伸手去关了台灯,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去,手机屏幕的亮度变得刺眼。他把手机反扣回桌面,靠在沙发背上,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