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妈妈规规矩矩朝她行了一礼后,噙着笑意说:“少夫人,老奴奉侯夫人之令,特意前来教导少夫人进宫的规矩。老奴不才,也曾在宫里侍奉过德容妃,所以这会只有老奴合适来教导少夫人。若有逾矩之处,还请少夫人海涵。”
“进到宫里,切莫与人闲谈,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望少夫人谨记在心。另外见到宫里贵人,要行拜礼,在荣妃的寝宫外要行跪礼在前,若是遇到了官家,切莫抬头瞻望。”
房妈妈一番话下来,她倒是听得认真,末了起身从手腕上摘下一个薄薄的翡翠镯子,递给了李嬷嬷。
“房妈妈,入府以来的日子,谢谢你的教导,这是一点心意,你且收下罢。”
容宴端坐在桌边,身上的衣裳并不华丽,然而这番话说出来,态度从容,待人有节,竟有一丝当家主母的气韵在,惊得房妈妈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她对容宴虽是表面客气,毕竟一个府邸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她只服侯夫人,对容宴教训她的事依旧记在心上。
只不过,进宫是大事,若她没教好,指不定被发卖的会是她。
孰轻孰重,她可分得清清楚楚的。
“这、这不好使。老奴做的是本分之事,不能拿少夫人的赏赐。”
见房妈妈有些提防她,容宴也不多说,收回了镯子。
房妈妈走了之后,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差点着了这少夫人的道。若是我拿了,和侯夫人那也不好交待。为了如此蝇头小利,属实不得当。”
房妈妈这是心思多虑,容宴不过是见她老实相告想打赏一番,却被误以为是诱她下陷阱的饵。
反倒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申时准点,便有妈妈来请容宴了。
今日又是大桌饭,想来许久未共餐了,作为新妇,也不得不去。容宴将花梨递给她的鹅黄色的褙子换上,这套褙子后背缝制了一个铜板做纽扣,是新妇穿衣的习俗。
午后她洗了个头,发丝未干便一直散着发,这会却好巧不巧地勾住了。
她扯了几次没扯出来,“花梨,你帮我把头发弄出来。”
好半响,花梨才从贵妃椅那头放下了东西,走过来帮她弄着。
“嘶,你手真冰。”
花梨的指尖在帮她握着发丝的时候,碰触到她的脖颈,冷得她打了一个寒战。
花梨也不说话,这几日她烤桂圆干吃多了,一说话那嗓子比府邸里的小厮还要粗,被院里的几个外使笑话了几次后,就不开口说话了。
因为容宴嫌弃她的手指冰冷,所以明显身后人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扯了几下没扯开,显然被缠死了,解了好一会儿没解开,容宴站得有些累了,又怕大家久等,便说:“拿剪子来,把头发绞了便是。”
花梨倒是稀奇,竟一个蛮力,把铜板的绳子给扯断了。她的发丝也随之一松,身上的铜板也滚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响脆的声音。
她扭头讶异道:“你力气怎么……”
回头对上的人却不是花梨,而是那本该在白梅树下抱琴之人,谢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