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胡诌呢,我从不打诳语。”
既空定定看了她两眼,垂下了眼眸笑了笑。
残叶刚好从他脸前飘落,显得他这一笑,更像冰雪融化时,让人觉得温暖。
容宴不自觉也跟着浅笑,“师兄为何不让他出来,莫非是怕我见到你们秋后算账?”
既空语滞了一下后,温柔地眯了眯眸,晒然一笑,“师父也是为你好。”
容宴没有接话,其中弯弯绕绕,他与她心知肚明,倒是既心有些担心,“师姐,师父不去考道官,那我们观拿不到补贴,是不是快完蛋了?”
容宴:……
“师父呢?”
既空摇头,“昨天回来过一趟,让我们一定不要和你说,然后就跑了,你我都了解他的性子,自是怕你唠叨。”
容宴:……
“什么时候回来?”
既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似是觉得她没有动怒,这才回道:“来年的阳春三月。也不全然是逃,他说莆田县还有他未结的俗务,若是结了,能拿回一百两。”
容宴顿时语塞,道观当真穷成这个地步了?
莆田县的俗务她是知晓的,是师父二十年前的俗事了,二十年前的苟乡,可是纨绔子弟,花天酒地那是挥金如土。
十年前那会还信誓旦旦的说:“借出去的救命钱,怎好问人拿回?”
既空似乎也觉有些汗颜,微微偏过头去,没有接话。
毕竟他身为大师兄,没能替师父分担,也属实有些难为情。
“既然师父把道观给了你,我也觉得不好瞒你了。鹤柏观这些年来,倒欠了不少外债,前几年开山赈灾的派米粮都是借的,现在还欠谷子三千担,银钱三千两。”
容宴:!!!
“师兄,我觉得这事,其实你可以一直瞒下去的。”
既空:……
苟乡道人虽是个抠抠搜搜的人,但是骨子里十分良善,这么多年下来,可算是家财散尽。容宴来到道观的那一年,他们的日子早就不好过了。
既空:“师妹,你放心,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既心抬头看了看既空又笑着看容宴,“师姐,你是不知道,师兄下山去给人做面相的时候,老多娘子围着他转了,下去一趟便能赚个几十两。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们还能吃得饱饱的。”
“胡说什么呢!”既空赶紧捂着既心的嘴巴,脸色微微有些赫然。
容宴故意目光上下打量既空,揶揄道:“唔,师兄这副皮囊确实生得好。”
她话音刚落,却见既空耳朵都红了,容宴这才笑笑转移话题,后来二人又聊了会,才得知师姐既颜去了苗疆,至于为何去的,既空似是也不得而知。
如今偌大的道观里,只有既空和既心守着。
末了,她拍了拍桌上的行囊。
“这里头是侯府回的归宁礼,我看了下都是些用不着的东西,当成银钱了,共五百两。师兄就拿去修葺一下道观里头的七七八八吧,若不够,我日后再想法子。”
一个道观,连三清石像都有些缺了,更别说门、桌、蒲团等等,没一个好的。
容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们还是修道之人,见过穷的,没见这般穷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