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晏疏星不咸不淡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小舟,你去关州找过我师妹了吗?”
陆行舟点头:“找过了。”
——他这些年都没有来见过我,跟我原不原谅他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原谅自己。那是他心中的结,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也许只有等他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才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得亏陆行舟记性好,才能将宿淡月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
晏疏星喟叹:“知我者……她说对了,是我一直没有原谅自己。”
陆行舟问:“那晏神医要找个时间去关州吗?”
“再说吧。”多年的难关岂是一步能迈过的,晏疏星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师父他去世了,真没想到啊,那次一别竟是最后一面。”
陆行舟垂下眼眸:“我也没想到。”但温竟良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而死的,他不会后悔,陆行舟能以此安慰自己,不必过于伤悲。
晏疏星又说:“听说你差点也死了。”
陆行舟想到郑独轩:“是啊,有人救了我,若不是他我就死了。”
说罢,陆行舟下意识看了宁归柏一眼,然而宁归柏没什么不高兴的,他已经过了患得患失的阶段,再也不害怕什么了。
晏疏星又跟陆行舟聊了几句后,才给宁归柏把脉。
他皱皱眉头:“你吃下毒药之后,到去招魂殿之前,没有尝试过任何的治疗方式,是么?”
宁归柏说:“我吃过一些家里的丹药,仅此而已。”
陆行舟的心紧张地吊了起来。
晏疏星摇头:“你吃的那些药对这种特制毒药没有用,没有及时治疗,时间拖太长了,现在还能保住命、留住大部分的武功,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行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神医的意思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办法了。”晏疏星转向宁归柏,“但你体内已经没有毒性了,而且只要你继续练功,经脉会慢慢修复的,时间早晚罢了。”
“别叹气了。”在离开晏疏星的宅子之后,陆行舟就一直低着头,宁归柏都听见他心里的叹气声了。
陆行舟打起精神来:“我们去关州找宿神医吧,说不定她有别的方法。”
宁归柏说:“不需要了,我不在意那些失去的功力了。”
陆行舟顿住脚步。
“陆行舟,我不是为了安慰你而骗你。”宁归柏微微一笑,“我是真的不在意了。”
宁归柏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以一个吊诡的姿势悬在桥边。
河水不深,他可以直接跳下去的,但他一直维持着那种姿势,痛极也不愿放弃。
他坚持不住了。
水漫过他的口耳鼻,他想站起来却无果,颓然的情绪将他包裹。他分不清哪些是河水、哪些是汗水,正如他分不清什么是使命、什么是宿命。
一叶扁舟将他托了起来,他惊觉自己原来可以那样轻。
簌簌的雪遮住广袤沙漠,陆行舟望进宁归柏的眼里,倏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宁归柏知道陆行舟明白了,不必再多言,他的吻沿着耳尖,淌进了陆行舟的颈窝里,在他的皮肤上热烈地灼烧着。宁归柏小声说:“不去关州了,我们直接回溪镇吧。”
第269章不如归去-2
迎着春日的朝晖,陆行舟和宁归柏回到了溪镇。
溪镇好像永远不会被江湖或者朝廷那些所谓的大事影响,它那样秀丽地存在着,是老天也不愿意破坏它的平静吗?
陆行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带着宁归柏先去初遇的河边坐了会。
名缰利锁,疑上钩迟。
河里浮着金橙色的梦,陆行舟跟宁归柏说从前,他把他还记得的、在溪镇做过的每一个任务都告诉了宁归柏。
他说:“我不后悔之前为了回家所付出的努力,如果我没有那样努力过,我想我现在还是放不下。倘若我像王羡鱼那样,从一开始就不理会任务的要求,现在极有可能也过得不高兴。所以回过头去看,我觉得我已经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
“如果现在突然有个任务的……”宁归柏想了想用词,“任务的指引人,告诉你怎样可以回家,你还会听那个人的话吗?”
“你觉得呢?”陆行舟认为宁归柏是带着答案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