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洄看了一眼那在他房间里被尘封十年的柜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再次打开它。
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亲手揭开他的罪行。
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那张被放在最上方的照片,照片上的三个人笑得幸福。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一个人被囚困在那一年文州百年难遇凛冽的春天。
*
这次的梦境与上次的并不相同。上次的所有画面都是模糊的,只能听见格外明显的话语声。
而这次不一样。
林堂春看着那个他曾在梦境见过的小时候的自己,他正在父母的怀里咯咯直笑。
由于工作原因,林芜与向满薇夫妻俩平时十分忙碌,只有偶尔有时间陪同小林堂春玩耍,只要一有空间,他们就会一起去游乐场或是公园,尽量给小林堂春一个美好的童年。
至于其他时间,夫妻俩不放心把孩子一个放在出租屋里,只好把他一起带到学校去,放在办公室里由其他老师们看管照顾。
那是林堂春第一次见到周洄。
正值末冬,周洄身上却已穿着不十分保暖的春装,向满薇一见到他这身装扮,便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小洄,还没到春天怎么穿的这么薄。”
林芜在旁边虽没说话,但也认同地点点头。
周洄有些不好意思,林芜和向满薇先前给他买了一件羽绒服他已是万分感激,但他穿到身上却有些别扭,再说已是末冬,在不那么冷的天气穿它岂不是有些浪费。
他刚想开口,却被林芜和向满薇身后的小孩吸引去了目光。
他早就听说老师和师母有一个在上小学的儿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堂春怯怯地在两人身后探头,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与他不同龄的人,难免有些害羞害怕。
“这是……老师的孩子?”
“是啊。”向满薇温柔地笑着,把林堂春往前推了推,“快,小春,叫哥哥。”
林堂春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哎呀,这孩子,就是认生。小洄,以后可要拜托你帮我们多多照料他呀。”
周洄第一次带孩子,还是带已经不小了的老师家孩子,毫无经验地艰难应下了。
画面变幻。
眼前的建筑被烧得面目全非,林堂春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被推到现场,他呆愣在那里面无表情。
旁观的群众有些担心:“他不会是傻了吧。”
包围着现场的警察开始驱散群众,拉起警戒线,林堂春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焦气味,下一秒就几乎要呕吐。
警察终于注意到他这边,开始商讨他的去留,紧接着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商讨到最后,似乎已经呆傻的林堂春被带上警车,前往下一个不知名的去处。
他坐在警车上看向窗外。
周洄刚刚来到现场,却晚了一步,与已经坐上警车被带走的林堂春擦肩而过。
林堂春看着这个在大学里经常照料他的哥哥,他似乎很伤心,撕心裂肺地跪在地上,随即又想要闯进警戒线,却被警察一把拦了下来。
林堂春想要开口。他想要打开车窗,他想要周洄带他走。
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话语凝滞在他的喉间变成撕扯的气喘声。
一旁的女警温柔地问他:“小朋友,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林堂春看着她无措地摇摇头,随后两行泪迟来般顺着脸颊流下来。
*
有一只手正在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颊。
林堂春在不清醒间想。这只手是带着一些老茧的,在皮肤上有摩擦感,不疼,但痒。
这似乎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指节宽大,指甲整齐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