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春:“。…”
荣清抬起头对他一笑,只是短短几日不见,他的脸上竟然消瘦了不少。
林堂春赶紧凑过去一看,“荣编,你怎么瘦了?”
荣清一副精气快要被抽干的样子:“问你家领导去——!”
林堂春不解。
“你们俩无事出去一身轻,不知道文州这几天发生了多大事吧。”荣清把一份数据调出来给他看,“喏,得亏是周洄有先见之明,再加上这两天我和郑天忆到处奔波转圜,才让向盛断绝合作之后的天英没有倒闭。”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
荣清自知说错了话,立刻警觉:“这可不是我们要故意瞒着你的啊,是周洄提早做好了准备,他早就预料到天英和向盛的合作不会长久,所以把这些都交代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林堂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倒是没有纠结周洄没有提早告诉他这件事。周洄思虑周全,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他苦涩地想,说不定到时候睡哪个棺材都想好了。
文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似乎都无心办公,林堂春也闷闷地有心事,不免得消极怠工。
荣清看他一脸疲倦,劝他:“刚坐飞机回来,又不是非得上班,再说了你最近的事情不是都忙完了吗?早点回家休息吧,啊。”
十分听领导的话现在已经走在下班路上的林堂春恢复了精气神,心想,果然不上班令人快乐。
秋季凉爽,走在道路两侧还算松快,凉风丝丝地从树叶间刮过来,带了些草木间的清香,走在路上的人们也不同在兴州见过的步履匆匆,而是轻松步伐较缓,似乎很享受散步时光。
下班还早,林堂春也没准备坐公交回去,而是打算走到前面共享单车比较多的地方扫个车回去,公交车内由于人多免不了闷热,还是不如骑单车迎着风凉快。
他向前走着,忽然停下了步伐。
只见不远处人群簇拥在一辆车前,声音喧闹,似乎闹出了什么事情。
林堂春还以为是交通事故,就想避而远之,但车辆停的地方颇为巧妙,停在路旁,看热闹的人群站满了狭窄的道路,他只得一口说着一个“抱歉”企图在人群中间闯出一条路。
他正注意着脚下,忽然停着人群中央颇为凄惨的女声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起过,下一秒那一道尖细的女音带着不可思议猛地叫住了他:
“林堂春!”
林堂春刹住脚步。
他下意识地往人群中间看去,看见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张脸。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红印,却一个劲地往人群中央的方向闯。
“小春,”她泪眼婆娑地紧紧抓住林堂春的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姨啊,你住地下室的时候阿姨经常给你送过吃的,你……你忘记了吗?”
她的眼神过于希冀,让林堂春看了一眼便别扭地垂下头去。
他忽地一挣,挣开了被女人抓在手里的手。
人群中的纷扰声愈来愈大,大多是说这女人怎么当众认亲的,看着反应架势也不像假的之类,见林堂春迟迟不答应,女人有些急了,她迫于向人群证明自己,恳求地看着他。
林堂春当然不会忘记。
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疤又被带着血淋淋痛苦地揭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作势要走,却听到车那边有人戏谑地说:“哼!大街上认亲,你看人家理不理你!就算是真的,你看看吧,根本没有人敢要你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娘们!老子当初娶你是可怜你,你要是跟老子离婚,你们娘俩就等着上街上喝西北风吧!”
见女人还不走,车里面的男人一把打开车门出来揪着女人的头发让她回去:“行了,脸都给你丢尽了!还不快回去!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女人不从,凄惨地叫着,过路的人无不唏嘘,甚至有人说要把警察喊来。
“不!不要叫警察——”女人的瞳孔猛地睁大,作势就要去抢路人的手机。
那人哼了哼:“不识好歹的,帮你还不要。”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看戏的人群也纷纷四散,直到有一道清脆略显青涩的声音:“妈妈!”
林堂春蓦地止住脚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过去——
那是一个看着十二三岁大的半大孩子,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恐惧和未脱稚气的天真,女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跑过去用身体盖住车窗。
“童童别怕,在这里等妈妈一会……”
心脏仿佛被一只不知名的手狠狠揪扯,林堂春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