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臻脑中“嗡”地一下,瞬间空白。
覃无理了理江宜臻散在脸侧的银白长发,他没察觉到自己在微微手抖,只轻轻抚摸着江宜臻的侧脸,最后手滑落在他纤细的脖颈上,说:“但是臻臻,转世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江宜臻怔愣抬头。
覃无几乎残酷地说:“所以我不是他。”
江宜臻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同一个灵魂怎么会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要这样说……”
“记忆才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因素,臻臻。”
“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的。”
“你只想要原来那个覃无?”
“不是……我……”
江宜臻几乎语无伦次,他没办法说明自己的所思所想,急切地起身,又因为腿伤往前栽去,被覃无扶住肩。
“覃无,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江宜臻微微抬头,眼中流露出迷茫。
不管是原来的覃无,还是现在的覃无,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因为记忆不同而区分成两个人。
覃无想说的有很多,但那些话在舌尖绕了一圈便被咽了回去。
“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你有把我,当作一个新的个体来看待吗?”他声音喑哑,“我不在意我曾经是谁,但你怎么看待我,是一直抱着我会想起前世的事情这样的期待吗?”
江宜臻没有说话,他脸色苍白,焦虑地摩擦着覃无的手腕。
覃无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淡:“臻臻,说话。”
“……”江宜臻:“是。”
良久,覃无说:“臻臻,我不是你的主人,就算是转世,我也不是他。”
江宜臻喘息着,忽然问:“那他呢?”
“他死了。”覃无冷漠地说。
“你不是吗?”
“现在、以后,都不会是。”
江宜臻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但开始时眼中的期待慢慢地回归寂静。
覃无紧绷着,好像稍微松懈一点点,他就会全面崩塌。
对于他们这样的关系来说,似乎拥有着前世今生这样奇妙的联系极为得天独厚,但覃无却完全不能接受,他甚至在知晓的那一刻五脏六腑仿佛都绞在一起了。
如果覃无不能被视作一个人而存在,他从出生到现在,都算什么?
但是也没关系……江宜臻只是还没能理解死亡,他那时候太小了,不能怪他。他可以慢慢教江宜臻放下执念,慢慢有只属于他们的记忆。
覃无抬手,想把江宜臻抱回怀里。
江宜臻没有接受他的怀抱,而是推开他,随后慢慢挪开视线。他低头愣了愣,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随后才拿出自己的白色外袍稀里糊涂套上,但因为手抖一直系不好腰带。
覃无沉默着去帮他,但被江宜臻躲开了。
“臻臻。”覃无再次伸手。
江宜臻手都湿了,见他这样越发生气,狠狠推开覃无的手臂,狠狠道:“别碰我!”
覃无的手一颤,上面溅了两滴水。
下一刻,他不顾江宜臻的挣扎,用力捧着他的脸抬起来,见到满脸泪。
江宜臻看不清覃无,他被自己的眼泪淹没了。
覃无狠狠闭了闭眼,忽然很后悔刚才说那么重的话。
他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覃无垂眼,擦掉江宜臻的眼泪,但那根本擦不完,江宜臻的眼泪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江宜臻几乎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