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尴尬的和几个人打了个照面,收回手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继续缠吗?我把门关上就是。”
宋乐珩刚想把门拉回关好,下一刻,整个院子里,爆发出了李文彧那类似土拨鼠一般的尖叫:“更衣!快点给我更衣!”
半柱香后,宋乐珩和温季礼总算是以客人的身份坐到了李文彧的房间。李文彧特意穿了件红色镶金丝的衣裳,纹样精细,面料是上佳的绸缎,将他的身型贴合得挺拔又高挑。他的肤色本就偏白,一头乌发如瀑,那恰到好处的暗红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看起来有如瑰丽至极的焰火。而坐在他对面的温季礼则似皑皑雪川,清冷孤高。
宋乐珩被夹在这一冰一火之间,只觉得如坐针毡。她摸过茶盏品了一口,又默默扫了眼两人。李文彧不说话时,倒也有几分豪族的压迫感,就那么冷冷审视着温季礼。温季礼一如既往看不大出深浅,但宋乐珩总觉得,这两人是不是都在算计着怎么弄死对方。
她正焦头烂额该怎么打破这过于焦灼的状态,忽然就想起系统之前奖励过一次传心功能。宋乐珩连忙打开系统界面,找到这功能按下了启用。因着这功能只能针对一人,鉴于她和温季礼早有默契,于是她在桌子底下挪了挪脚,挨到了李文彧的鞋。
就在挨到的那一瞬,那种土拨鼠一般的死动静又炸裂地响起在宋乐珩的耳边。
——他的皮肤为什么会没有瑕疵!为什么看不出年龄!他是怎么保养的!完了,这两天我都没有睡好觉,下巴都长痘了!早知道就先擦个珍珠粉盖一盖了。
宋乐珩:“?”
宋乐珩僵硬地转过头,幽幽瞅着李文彧,就见李文彧一脸高深莫测,但用大拇指挡住了下巴上极其微小的一颗痘……
宋乐珩有点不敢相信他这分裂的表情和心理活动,决定再听一听。
李文彧目光随后下移,心理活动的分贝又提高了八个度。
——这厮的腰果然很细!为什么宋乐珩会喜欢瘦的!我的腰比他粗了两寸吧!都怪华叔!缠个腰带都缠不好!该死,今晚不吃饭了!
李文彧眯眼咬着牙单手掐了掐自己的腰,并拒绝了那位华叔端上来的糕点:“我从不吃甜的,给客人吃。”
眼神示意对面的温季礼。
华叔莫名其妙道:“少爷,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的吗?”
李文彧:“……”
李文彧干咳一嗓子,直接从华叔手里接过点心,很有心机地送到了情敌面前。
宋乐珩看着李文彧这一套花架子连招,简直是哭笑不得。她收回腿,不再偷听李文彧的心声,放下手中茶盏,打破了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流。
“你的伤势如何了?缠腰那种法子,现在别用,会伤身的。”
“什么缠腰!”李文彧气恼地瞪着宋乐珩:“你别胡说!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是……那个是换药的纱布!大夫说我腰上有伤,每日都必须换药的。”
宋乐珩和温季礼都没说话,李文彧也觉得这借口着实蹩脚了些,忙不迭哼哼两声,换了个话题道:“你这负心的,就那么把我丢在箱子里抬回家,两日了都不来看我!”
宋乐珩心虚瞄了眼温季礼。
李文彧看见她这动作,更加生气:“你来就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叫你来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吗?你还带他来!你们俩……你们俩头上那簪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一模一样的?”
宋乐珩没答他的话,只道:“今天不就是你李氏的年宴吗?他是我的军师,素日里就是与我形影不离的,怎么了,李氏多不出这一双筷子?”
“宋乐珩,你……”
宋乐珩不等李文彧把话说完,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轻放在李文彧的手边:“这是你娘方才给我的。”
李文彧眸光动了动,咽下了胸腔卡着的一股子闷气,也没拿回镯子,反而有些傲娇地问:“你见着我娘了?我娘对你还好吧?她给你准备的那些,你……你喜不喜欢?其实我爹也给你备了好多东西,他这会儿肯定在接待贵客,还没见到你,等会儿我带你去见他。”
宋乐珩心绪复杂,她是真想不明白,李文彧怎么就突然非她不娶了。正是思量间,温季礼在旁轻咳了一声。宋乐珩回神看过去,温季礼便“微笑”着提醒:“主公为何走神?李公子在等主公的答案。”
……好有杀伤力的微笑。
宋乐珩抿了抿唇,正色道:“李文彧,我将镯子还你,意思便很明显了。你我的婚约早已过了四年光景,不作数的。我要是真想嫁给你,当年就不会远走洛城。今日你家宴客,你父母皆是长辈,我不能在人前有损他们的颜面,你自行把话与他们说清楚,莫要使人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李文彧一边听着宋乐珩的说辞,那眼中璀璨的光华一边就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礼。他拉着脸看看旁边伺候的仆人和老者,这两人都像知晓自家少爷要发脾气似的,行了礼便退出了房间。待到两扇门重新关好,李文彧看看宋乐珩,又将视线移到温季礼的身上,闷声问:“你想嫁的人,是他?他不是你的军师,对不对?”
“他是我的军师,但也是……”
“他能给你什么?”李文彧止住了宋乐珩的话:“我李氏能给的,他也能给吗?”
“你们李氏……”
宋乐珩话刚起头,李文彧就把早准备好的账册一本本拍在了宋乐珩的面前。
“那日夜宴上,我与你算的帐是假,我李氏名下,有钱庄、歌舞坊、客栈、酒楼各种商铺千余,商号遍布中原,粮仓不计其数。这些账册上,记录着我每一家商铺每一年的营收。”
宋乐珩随手翻开一本账册,看到上面的数字时,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接触的官多商少,虽知晓李家算是岭南巨富,但这富对宋乐珩而言,是个很虚幻的概念。及至眼下,李文彧将这数不清的金山银山丝毫不加遮掩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温季礼也拿过账册翻看了几页,眉头随即紧皱起来。
李氏的财力,太令人动心了。
若是有李氏支撑,那宋阀招兵买马,立足岭南甚至北进中原,都不用再忧心兵马粮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