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帮她把头发解开,指尖顺着头发从她的颈侧滑到锁骨,带出一串细微的颤栗。
温倪抬眼,灯光落在他眼里,他的额头落在她胸前,湿发交缠。
她好像听到他喃喃:“别再推开我,好吗?”
第二天,两人沿着汤本站附近的老街缓缓走着。街道两旁摆着小摊,散发出日式点心和烤鱼糕的香气。
两人像是记性不好的人,谁都没有提不那么愉快的一夜。剩下的旅行顺利进行着,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旅行,都想为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午后,他们找到一家足汤咖啡馆,脚泡在温热的泉水里,两人并肩坐着,轻声交谈,不时互相看看对方的笑容。
店主看到不禁感慨,用翻译器给他们看:“先生太太看起来关系很好!是来过结婚纪念日的吗?”
温倪笑了笑,摇头,“我们刚结婚,不到一个月。”
那人发出日式惊讶,竖起食指代表数字一,“真的吗?好厉害!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像是结婚了好多好多年。”
温倪也常常好奇,为何两人就是如此合拍。
在她的认知里,婚姻应该就像是她父母那样磨合,磨合失败了就分开。或者跟前夫那样的,无趣而冷漠。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就像是平静的海域没有任何的波涛出现,格外离奇。
晚上回到旅馆,两人去了怀石料理,精致讲究。褚知聿知道温倪酒量不好,但还是抵不住她喝了些清酒,不一会儿,有人脸已通红,开始胡言乱语:
“褚知聿我知道你酒量好,可你就会骗我!我送你回家那次,还有前天同学聚会那次,你说!你都是装醉的吧……”她假意锤了锤他的胸口,继续说,“说!你装醉想要干什么……你说呀……”
褚知聿无奈地看着她,手伸过来,把她的拳头握在掌心,掌心的温度传到她手上。他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眼底闪过宠溺,“好,我承认我演的。”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慵懒,“不醉的话,怎么让你送我回家呢?你说是不是啊,小醉虫。”
后来的几日,他们乘登山电车和缆车上了大涌谷。火山地热的硫磺雾气弥漫在空中,雪白的雾气与灰黄的地貌交织,远处的山峦被雾气遮掩又若隐若现。
两人也在雪地里散了步,风有些大,他把围巾绕到她脖子上,一圈一圈的,只露出她的眼睛。晚上回到旅馆,他们也会静静坐在窗边看着雪,屋内温暖,雪花落在窗外。
他们还乘海船游了芦之湖,湖面上偶尔映出远处富士山的轮廓。这天天晴无雪,阳光洒在湖面,闪着碎银般的光点。
最后一日两人只去了美术馆,他们把行程安排得更悠闲。
上午去雕刻之森美术馆,漫步在雪后的户外雕塑群中,脚下的雪嘎吱作响。下午参观玻璃之森美术馆,冬日阳光透过玻璃圣诞树折射出彩色光影,洒在人身上,清透且温暖。晚上在美术馆咖啡厅看着夜景便结束了几天的行程,也是他们的第一次旅行。
离开箱根时,又下了雪。
他们来这里的初衷就是看雪,也算是有始有终。
雪静静地落下,覆盖了湖面、街道、温泉,也掩盖了两人之间搁置的问题。
好像那些未曾说出的“我爱你”,都被埋藏在这箱根的雪里了。东京到北京,跨越的不只是距离,还有温泉里那一场箱根的雪。
白色覆盖了所有温热,心底涌动的情意会不会在大雪融化的时候重见天光呢?
第92章你的戒指呢?
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褚知聿把两人的行李箱放进衣柜最顶层。
他想把箱根的温泉票根夹在一本医学期刊里,合上时票根却飘落到地上。他弯腰去捡,拇指指腹顺着纸角摩挲过,也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收假回医院的第一天,病人不多,因为还处于过年尾声,大家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到医院。
护士站旁边插着一瓶新换的迎春花或是连翘,黄色小朵格外明亮。
“早啊,褚医生。”护士小杨打了个哈欠,拿出文件夹翻看,“今天你没什么门诊,住院部那边需要转转。”
“嗯,了解。”
“对了,前几天跟你说过了哈,之前你主刀的那个小孩子情况稳定多了,能下床做简单活动了。不过家里可能负担不起后续康复,就选择出院带他回老家了。周医生也看了,可以出院。”
“好,我知道了。”
褚知聿抬了下手,算是回应,外套没脱就把病历夹翻开。这时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
短暂的电波噪音后,是孩子压不住的兴奋,“医生叔叔,新年好呀!你回医院了吗?是不是发现我不在呀哈哈!”
是出院的男孩,虽然尾音微喘,但他可以听出来气色比之前好得多。
“新年好!叔叔知道你出院的,”褚知聿放轻了声,靠在走廊的窗边,窗外还在下着雪,“你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