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他开口,声音沙哑,“你曾是我最畏惧的敌人。今日却成了说客?”
“我不是说客。”袁尚迎上前,“我是来谈交易的。”
“哦?”
“你想要草原统一,我帮你达成;我要汉胡百年安宁,你助我实现。从此互市通商,孩童不必执刀,老者得以安寝。条件只有一个??你不做刘邈的棋子,而做我的盟友。”
轲比能大笑:“荒唐!你自身难保,何谈盟约?”
“正因为自身难保,才值得信任。”袁尚直视其眼,“若我权势煊赫,你必疑我吞并之心;正因为我一无所有,你才知我所求唯真。况且??”他缓缓取出那幅《北疆十塞图》,“我手中有这张图,它能让你避开所有埋伏,直插拓跋部心脏。但它也能让刘邈知道,哪里可以设伏歼灭你全军。你选哪一个?”
轲比能沉默良久,终是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两人独坐帐中,彻夜长谈。
翌日黎明,袁尚走出大帐,面色疲惫却含笑意。红绡迎上:“成了?”
“至少,他愿意观望。”袁尚道,“他已下令暂缓对拓跋部进攻,并秘密派遣使者前往漠北联络其他部落,意图组建反刘邈联盟。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他答应我,若南方有变,可借道鲜卑之地,送我返回江南。”
红绡震惊:“你要走这条路?太险了!万一中途背叛……”
“正因为险,才没人想到。”袁尚望向南方天际,“刘邈以为我会死在这里,或被囚禁,或被迫逃亡西域。但他想不到,我会从草原绕回江东。而那时,陆逊已控制长江,马超牵制北方大军,李靖守住河防,整个棋盘都将逆转。”
他取出笔墨,修书一封,密封后交予红绡:“速返江南,亲手交给陆逊。告诉他:‘梅开江北,雪覆钟山’。时机已至,请即举兵。”
红绡接过信,郑重收好,忽问:“那你呢?”
“我?”袁尚翻身上马,白衣猎猎,“我要去见一个人??住在阴山北麓的老巫医,名叫阿古拉。他是当年替我父施咒祈福之人,也是唯一知道‘袁氏血脉’真正下落的人。”
“你还想找遗孤?”红绡愕然。
“不是找。”袁尚策马转身,嘴角浮现一丝神秘笑意,“是确认。刘邈以为我在逃,其实我在织网。他写‘格杀勿论’之时,不知这张网早已铺满九州。”
马蹄声碎,踏雪而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刘邈正立于宫墙之上,遥望北方。
幕僚低声禀报:“袁尚已入弹汗山,据密探回报,轲比能未加害,反而设宴款待。”
刘邈眯起双眼:“他在做什么?”
“恐怕……是在说服轲比能反抗我们。”
刘邈冷笑一声,却不怒反笑:“好啊,袁尚。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越是挣扎,就越能证明??这个天下,终究只能由一个强者主宰。”
他转身步入殿内,提笔写下一道密诏:
>“若袁尚引胡犯境,即刻诛其族属,夷三族。另,启动‘赤松计划’,命细作混入陆逊军中,伺机制造内乱。”
放下笔,他望着案头那本《袁氏遗孤录》,轻轻抚摸封面,仿佛在抚慰一头即将觉醒的猛兽。
“你以为你在下棋?”他低语,“可你忘了,执棋者,也可以是猎人。”
春风拂过宫檐,吹散一页纸笺,飘入御沟流水。
纸上写着一行未完成的诗:
>**“汉家烟尘在东北,男儿何不带吴钩……”**
尾句未曾写下,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写出结局。
因为这场关于大汉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