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东升的晴日,霞光万道。
坐落在青雀大街官邸的阳平侯府大门“砰”一声被下人狠狠阖住,也是拦下。
只因这桩婚事让戚越很不满意。
“让开,老子自己去退婚!”
“胡闹什么!老子安排的也不听了?”阳平侯戚振一喝,唤家丁把戚越赶回院内。
戚越的长相俊野英气,有些介于青年与少年的清爽,但他偏生一副矫健身躯,又爱耍拳脚刀棍,说话也粗野,力气大的家丁根本都拦不住他。
最终还是戚振恼喝一声,发了威才把戚越喊住。
“人家是侯府贵女,姑姑是当今淑妃娘娘,你娘打听了她还是上京贵女的表率,哪点配不上你?”
戚越薄唇紧抿,牙齿却咬得发狠:“老子不稀罕贵女,老子就算要娶也要娶个英气飒爽的,有力气跟我干架,不显摆贵女那一套。”
“你给谁当老子呢?”戚振破口大骂,“老子还没死,滚你娘的犊子!”他骂完忽然发觉骂到了自己媳妇身上,忙换了句吼,“滚你爹的!”
这句好像骂自己了?
戚越被戚振给逗乐,日头晒得烦,他转身进了抄手回廊下,长袍随意一撩,跃上栏杆坐下。
戚振在农地上忙活了大半辈子,腰杆比不上戚越,只能站到戚越面前,抬头仰视才能让这个高大威猛的儿子看到他满脸当老子的威信。
“这桩婚事是圣上御赐的,你敢闹老子就把你拖到皇城门口喂狗。”
“呵,你舍得。”戚越懒漫一怼。
戚振没工夫跟戚越扯,严肃道:“以后你媳妇进门了对她好一点,咱家想翻身,想改头换面就得靠你媳妇这么有墨水的人,她是来改变咱们家子孙后代的,她要是在我们阳平侯府过得一点不如意,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戚越一点也不怕,冷笑一声:“对她好,得多好才叫好?老子天天叫她小祖宗?我把饭喂到她嘴里,澡也亲手帮她搓,恭桶也帮她倒是吧?”
院中的家奴有的没憋住,噗嗤发出闷笑。
好在这些家奴都是圣上赐的,规矩严,顷刻闭了嘴,背过身继续清扫院落。
戚振作势就要脱了鞋履揍戚越,管家正好来报永定侯府的人送来了钟嘉柔的生辰八字。
戚振顷刻敛了一脸莽夫怒气,堆起笑,川剧级别的变脸。
永定侯府的人被管家引入内,戚振一脸喜悦,方才粗狂的嗓门都马上放轻,喜滋滋地将来人请入正厅吃茶,又来踹戚越进去赔笑。
……
阳平侯府的事钟嘉柔自是不知。
她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高烧一场,整日躺在闺阁榻中,饮下的药让嘴里一片苦涩。
可她知晓最苦涩的地方应是她心上。
春华挑了珠帘入内来,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小声地道:“姑娘,六殿下的信应是来了,但管家递给了宋妪,递去了夫人处。”
霍云昭接了烫手山芋般的旧案,日前来信说终于审理完,已在回京的路上,有十日便可归来。从前他的信管家都会第一时间交给春华,如今依着钟珩明的吩咐,已不再往钟嘉柔院中送。
哪怕已经做下了决定,钟嘉柔还是无法放下霍云昭,她想知晓他这一路是否平安。
“为我梳妆吧。”从榻上撑坐起身,钟嘉柔脸色还有些病中的苍白。
她腿脚还不便,春华与秋月忙来搀扶她下榻,将她扶到妆台前简单梳妆,又用轮椅将她送到王氏的省兰院。
王氏今日收到阳平侯府递来的八字合婚贴,正仔细瞧着,余光瞥见门庭处钟嘉柔坐着轮椅过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