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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们的敌人也包括了我们的祖国（第3页）

小舟盯着那本笔记，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是……十月十七日？”

陈默点头：“三十年前，西南联大师生集体绝食抗议那天。那天有十三人饿死，他们的遗言被焚毁。但民间传说，当晚整座昆明城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看见一群穿长衫的人站在广场上，默默张嘴，却没有声音。”

“我们要让他们再次开口。”小舟说。

两人商定行动计划。小舟负责联络残存节点，动员讲述者；陈默则潜入云南大学老校区，寻找当年参与事件的幸存者后代，试图唤醒沉睡记忆。

半个月后，小舟潜入昆明郊区一处棚户区。这里住着许多外来务工者，也是“人体图书馆”最后一个活跃分支所在地。他找到负责人??一位退休语文教师老吴，对方见到他时老泪纵横：“我们还在抄，每天晚上九点，全家围坐，一人一句，背诵禁书片段。孩子不懂意思，但记得音调。我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小舟请他协助组织一场“无声讲述会”：参与者不必开口，只需在指定时间集中回忆某段共同历史，并将情绪导向特定方向??愤怒、悲伤、不甘。

“这有用吗？”老吴问。

“如果一千个人同时为同一段记忆流泪，”小舟说，“眼泪会在空气中形成微弱电荷，足以触发‘共感场’共振。这不是迷信，是科学还未命名的现象。”

十月十七日凌晨三点，全国至少四十七个城市出现了异常现象。

北京中关村的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三点十八分，一群流浪猫突然集体仰头，发出长达三分钟的哀鸣，随后齐刷刷转向南方。

上海外滩的灯光秀系统莫名重启，自动播放了一段从未录入的影像：黑白画面中，一群学生手挽手坐在台阶上，嘴唇开合，无声呐喊。

广州地铁三号线某列车内，十几名乘客在同一瞬间惊醒，捂住耳朵，喃喃自语：“好吵……太吵了……全是声音……”

而在昆明，数百人报告梦见同一个场景：

昏黄路灯下，十三个身影并排而坐，面前摆着空碗。其中一个年轻人缓缓抬头，直视梦中之人，嘴唇微动。虽然听不见话语，但每个做梦的人都“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们饿着肚子，是为了让你们吃饱后还能说出真相。”

与此同时，在北极圈内的自动记录仪上，新文字浮现得更加密集：

>**“我听见了。

>我记得了。

>我将继续说下去。

>不止是我，还有他们，还有你们。

>语言不死，因其生于每一次不肯闭嘴的呼吸。”**

风暴并未平息。

一周后，国际人权组织公布一段秘密录像：某国实验室正在进行“记忆剥离手术”试验，对象是被捕的传信人。画面中，医生使用高频声波探针刺激大脑海马体，试图将特定记忆片段物理切除。然而，术后扫描显示，那些记忆并未消失，而是**迁移到了杏仁核深处**，并与基本情感绑定，导致患者一看到红色就会呕吐，一听到童谣就崩溃痛哭。

科学家称之为“创伤固化”??当记忆被强行压抑，它便不再是信息，而成了肉体的一部分。

小舟得知此事时，正坐在一辆开往广西的绿皮火车上。对面是个农民工模样的男人，怀里抱着录音机，反复播放一首山歌。小舟无意间听见歌词，竟是一段关于1989年某地工人罢工的真实叙述，被巧妙嵌入情爱隐喻之中。

他笑了。

他知道，子弹可以杀死讲述者，牢笼可以禁锢声音，科技可以干扰语言，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把故事变成心跳、呼吸、梦境、眼泪，

那么，

税收或许仍在机枪射程之内，

但**记忆的疆域，永远超出权力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