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不可言”的事情,立刻变成只灰溜溜的老鼠,他灰溜溜溜回自己房间,刚关门突然被叫住。
“你在做什么?”
轻飘飘一句话差点给苏昭阳吓了个屁股蹲。
见到来人,他才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落下去,又卡在咽喉里了。
如果你知道来人骨子里对自己相当厌恶,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呢?
苏昭阳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不是大悲大恸,取而代之的是温馨的淡淡的哀伤,又有种尘埃落定的透彻。
上一世送他回自己亲生父母家的人,正是他的好大哥。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说话,他像是驮着等待宰杀牲口的车夫,面无表情将其驮向终点。
苏昭阳那时候也想说一句:“哥,你别带我去,我以后一定听你话。”
但他也知道,其实苏念早就厌恶了自己。
一直以来,他是隐约觉得哥哥不喜欢自己,他说不清楚关系是从什么时候烂的,但等他从树上摘下名为“兄弟情”这颗健康的苹果的时候,才发现从内到外都已经烂完了。以前两个人虽然不对付,但名为“血缘”的纽带还会勉强撑住两个人的联系,现在这层东西没有了,只留下满目的厌恶。
苏念讨厌他、厌恶他,苏昭阳也无法原谅那个将自己送回去一言不发的苏念。
各种情绪上头,他反过头,像只哈气的、龇牙咧嘴的小猫。
“关你什么事儿!”
说完他把门“哐当”一声关上,心脏剧烈跳动着。脾气是发出去了,脑子转了一圈,又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虽然说当时是苏念送的他,可这事儿也不完全怪他,只能说命途多舛,怪来怪去苏昭阳也不知道怪谁,后来迷迷瞪瞪睡着了,梦里是一群血肉模糊的怪物在追自己,苏昭阳在泥坑里尖叫着打滚,哭着吓醒了。
苏昭阳浑身湿透,连忙爬起来开灯。
他因为害怕梦里那些恐怖的生物追过来,后面就没睡觉了。
另一边,苏念在经过陈蕴风房间门口的时候,自然而然看到了那碟水果。
他足足盯了三秒,才掀脚给那碍眼东西踢翻了。
白瓷应声碎裂,鲜果撒了一地。
……
台风的低压足足在盘踞了三天。
苏父苏母带着陈蕴风回了趟祖宅,苏昭阳无心上课,只感觉台风眼离自己家越来越近。
他读书那会儿谈不上认真,总感觉人是坐在教室里的,但基本是听不下去的。重回教室,他欣慰万分,但焦虑的深渊始终锁着他的咽喉。
苏父苏母带陈蕴风去认祖归宗了,那他接下来会如何?
他烦躁不安,像只被遗弃在暴风雨里的可怜小猫。平时他在学校里还算乖张,现在一下子安静起来,连老师都觉得惊奇。
当老师的,只要你不在课堂上乱搞,基本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
但当班长的没完全睁只眼闭只眼,班长收作业的时候,苏昭阳完全没想起来,他把课桌翻了个遍,最后翻出来一本雪白的作业本。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小脸蛋上挤出一丝腼腆。
“……我没做。”
班长推了下眼镜,镜片下是一脸瞧不上苏昭阳的神情。
“没做来学校干什么?回家继续躺着,等着你的脑子开窍呗。”
苏昭阳瞬间就炸了,推开桌子站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怎么说话呢!”
班长冷唇相讥:“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吃零食,有半天读书的样子吗?”
啊……原来他上课都在做这些事情吗?
苏昭阳脸颊绯烫,为自己行为不齿,同时捏着笔记本狡辩:“你、你怎么知道我上课在干什么,你天天盯着我看啊?”
镜片下的男人不羞反怒:“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的呢!”
这下轮到苏昭阳脸上挂起斜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