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辞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晏家主,咱明人不说暗话,薛家军帐虽在北疆,耳目却还通达,您交给大公子的那把钥匙,怕是连永昌杂货铺的柴房都打不开吧?”
“什么?!”晏明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亲爹:“爹!你竟然拿假钥匙糊弄我?!”
“坐下!”薛承辞一声低喝,瞬间让晏明辉乖乖听话,他低着头,拳头捏得死紧,不想再看自己的父亲。
而晏无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化为一片铁青,过了好久,他重重放下茶盏,朝侍立一旁的管家挥了挥手。
管家捧着一个古朴的小匣子上前,躬身放在薛承辞面前的几案上。
薛承辞面无表情地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反手将它递向身旁仍在咬牙切齿的晏明辉:“拿着。”
晏明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才是永昌杂货铺地窖的真钥。”薛承辞再三嘱咐,“拿稳,别再丢了。”
晏无咎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握着钥匙那副狂喜模样,心中甚是忧虑。
“顾溪亭此人诡谲多端,永昌地窖绝不可贸然打开。”
“晏家主,看来岁月真能消磨胆魄,你似乎忘了,当年江南顾家是何等声威赫赫让茶道俯首,结果又如何?不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铲除殆尽了吗?”
薛承辞丝毫不在乎晏无咎的面子,接着说道:“一个侥幸逃脱的顾家余孽,苟延残喘了十几年,如今稍有点手段卷土重来,就把你吓破胆了。”
他字字扎心,却没有作罢的意思:“当年你夺下茶市取代顾家时,是如何向曹家、向我们薛家承诺的?每年三家分润,如今一个什么赤霞就能分走大半利润,你竟畏畏缩缩,是打算借此机会独占了吗?”
薛家的强势介入和毫不留情的揭短,让晏无咎彻底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薛承辞冷哼一声,不再看哑口无言的晏无咎,对旁边攥着钥匙的晏明辉道:“大公子,真钥在手,你还等什么?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是!薛叔!”晏明辉此刻异常兴奋。
晏明辉走了,薛承辞也不愿在晏家多留,不多久就起身告辞。
薛承辞离开之后,晏无咎将管家叫到身边嘱咐:“去把府上能动用的好手精锐都召集起来,立刻赶去永昌杂货铺,别让那不孝子闯下大祸。”
老管家应声退下,不敢有片刻耽搁。
就在晏家各处守卫松懈之际,花园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假山后,冒出了个人影。
是晏清和,他知道,时机到了。
-----------------
距离凝翠谷谷口不远的一处背风山坳里,九焙司的人装扮成晏家低级家丁隐藏在阴影里,跟在晏清和旁边。
领头的是云庾司的竹青和雾焙司的石棱。
“水源在北侧潭眼,守卫换岗在子时三刻,只有不到半炷香的空隙,东侧那条小路守卫最疏,但路况也最差。”
石棱和竹青点点头。
三人不再言语,晏清和走在最前面,石棱和竹青落后半步,头上罩着兜帽遮住面容,像两个沉默的跟班,朝着凝翠谷守卫森严的入口走去。
刚到谷口,几支长矛交叉挡住了去路。
“站住!口令!”一个守卫队长模样的汉子厉声喝道,看清领头的是晏清和时,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变成了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