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许暮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顾溪亭一人。
最终,他只是拿起酒坛,猛地灌了起来。
许暮是他的变数,可这变数,他抓得住吗?
顾溪亭大口喝着,许暮在茶魁大赛上的茶仙模样,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喝着喝着,顾溪亭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许暮既然是自己的变数,那他凭什么抓不住?而且自己当初拿刀抵着他,他都能对自己这般信任,他对晏清和可没这样。
可见自己在许暮心中,也是不一样的。顾溪亭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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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未至,庭院已响起木剑破空之声。
许暮推窗望去——许诺正跟着顾意习武。
小丫头马步扎得摇摇欲坠,木剑劈砍却带起尖利风声,顾意剑鞘轻拍她塌陷的腰:“此处若松,敌人一刀便能趁虚而入。”
“就像顾大哥那样?”稚气嗓音惊得许暮指尖一颤。
“是。”顾意剑尖忽指槐树,“看好了!”身影如鹞子翻空,枯枝应声而断。
许暮猛地扣紧窗棂,木刺扎进掌心时,他忽然想起那夜顾溪亭的话:“这世道,干净的手活不长。”
“罢了……”许暮摇头,有自保的能力,比躲在别人身后要可靠得多,便随许诺去吧。
晨雾弥漫,许暮抬眼撞上一道玄色身影,自己竟然在这人走到眼前了才察觉。
顾溪亭肩头绷带沁着血,手里却拎着酒坛子:“小孩习武,大人倒赖床?”
两人坦诚相待后的第一次见面,顾溪亭却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样。
许暮闻到他身上浓烈酒气:该不会是喝了一宿吧?
但他并不想再讨论昨晚的事情,只是许暮有点好奇,顾溪亭这种脑回路的人,这一晚上又想通了什么,竟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这伤,毕竟是为自己受的,许暮还是决定关心一下:“你伤成这样,竟在喝酒?”
顾溪亭晃晃酒坛子:“死不了。”
许暮刚要夺走他手里的坛子,就听到两名洒扫的小侍女在角落里低声议论:“……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呢!说咱们府上的许公子,根本不是什么茶农之子,是茶仙转世!那晚茶园大火,是他神魂归位了!”
“啊?也难怪能做出赤霞那样的仙茶!我听周府的下人说,周老回去后激动得一夜没睡,反复念叨什么茶圣之姿、天佑大雍呢!”
“可不嘛!说是茶魁大赛那日,有人亲眼看到许公子制茶时,指尖有金光流转,茶烟都凝成了仙鹤的形状!要不是茶仙,怎么能让圣上都惊动,还下了口谕?
茶仙转世?指尖金光?烟凝仙鹤?
许暮蹙眉:“你放的风?”
顾溪亭眸色骤冷:“我若要造神,只会让人说——”
“什么?”
他忽然靠近许暮:“此乃顾府镇宅的玉面修罗,须得饮血啖骨,方育得出赤霞。”
顾溪亭突然的靠近,超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最近距离,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强势,许暮后退一步:这人怎的一夜过去就如此奇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许暮的错觉,顾溪亭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危险了。
但许暮懒得多想,他此刻更关注的是坊间传开的茶仙之说。
不是顾溪亭,那便是……“晏家?”
可晏家恨他入骨,又为何要帮他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