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小院中,林妙晴抬臂拦下往男客院落走的林珩。
她嘴角噙着一丝并不友善的笑:“大哥。”
林珩淡淡应声:“四妹妹。”
林妙晴这声“大哥”喊得心不甘情不愿。
她自幼便看不上这庶出之子。一个爬床婢女生的贱种,若是个女子尚好处置,偏生父亲前三个孩子皆为女儿,年过三十方得此一子,占了长子的名分。
好在父亲并不喜这个天资平平的儿子,对他素来冷淡,也从未给予厚望,将心力尽付于嫡出的二儿子身上。
未料林珩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第二次参加科举便高中探花,父亲这才略略正眼看他。
刚刚她恰巧路过,偶见林珩与康乐相谈甚欢,特意驻足观察。
“没看出来,你还想攀上高枝当凤凰,要搏个驸马做。”
林珩心下了然他与公主说话被她看到了,垂眼整了整袖口:“四妹妹慎言,公主已定下驸马。”
林妙晴:“只是定下,并未成婚不是吗?”
“你这般殷勤,说不定康乐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大婚当日的新郎官便能换了人呢?从此攀附皇家,平步青云。到那时,不知还把我们林家放不放在眼里。”
林珩一贯温和的声线冷了下来:“四妹妹,这里是晋王府,慎言。”
“怎么?”林妙晴笑出声,用绢帕掩着唇,“不想当驸马?你莫不是还想当康乐的面首不成?从前不好说,如今倒未必不成。”
林珩心知她是故意讥讽。她与长宁亲近,自然连带着厌恶和长宁作对的康乐公主,见他与康乐一处,便寻机刻薄。
与她争议全然无用,唯有离开。林珩抬步就走。
被无视的林妙晴对着他的背影道:“我劝你别做无用的白日梦。你要知道什么人能攀,什么人不能攀!否则你用尽方法得到的官职,也不过是父亲一句话的事!”
林珩脚步未停,脊背依旧挺直,无人看到的袖中手已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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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将近,嘉平帝金口一开,康乐公主的婚礼要仿照亲王待遇大操大办,不仅宫里宫外忙得不可开交,姒华欢的事情也变得多起来。
整日被迫跟着尚宫、司仪们学习礼仪和驭下之术,反复练习婚礼当天各项繁冗的皇家礼仪,日日不得清净。
好不容易得闲的姒华欢恹恹地拨弄桌上的牡丹,忽想起今早听姚黄提起聚仙楼上了几道时令新菜和几样新的冰品,心思立刻活跃起来。
聚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不提前一日订座,当天连门都进不去。
姒华欢叫来姚黄,让她差人去聚仙楼约个雅间,尝尝鲜去。
翌日,她穿了身轻便的鹅黄衫裙,刚拐过一道弯,脚步便是一顿。
前方宫道上那身着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如修竹的人,不是谢昀又是谁?
姒华欢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哪都有他?像是故意装作非常不经意地在她必经之路等她似的。
大越两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今日既非小朝更非大朝,却还能在宫中碰见他,真是烦人。
不过她今日难得没有掉头就走,反而加快几步上前,没好气儿地剜他一眼,“明安侯好兴致,这宫里九曲十八弯的,怎么回回都能‘碰巧’遇见你?”
谢昀转过身,面上淡淡的:“我也纳闷,这偌大的皇宫,怎么每每都能‘巧遇’公主殿下呢?”
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