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像是失足坠入无底深渊的旅人,深渊不会主动吞噬她,但从坠落开始,结局便已註定——人力不可为,不可敌。
她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感知被无限稀释,连“自我”的概念都开始模糊、瓦解。
她看到了,在那视线的尽头,在那黑白世界的核心,存在著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的“神体”。
那並非具体的形態,而是“虚无”概念本身的凝聚,是万物的终点,是存在的反面。
仅仅是“看到”祂,黑天鹅就感到自己的意识像投入火中的冰雪般飞速消融。
她要被同化了,要彻底消失在这片黑白之中,成为这永恆死寂的一部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將被那纯粹的黑白二色彻底同化、归於虚无的最后一刻,视线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抹刺目无比的亮色——
那是一抹无比熟悉、甚至让她有些ptsd的死亡芭比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黑天鹅不顾一切地朝著那抹粉色衝去,如同扑火的飞蛾。
下一刻,她“看”到的景象让她意识几乎凝固:
永火官邸那破碎的大厅,一颗巨大的粉色迪斯科球旋转著,投下疯狂跳跃的光斑。
光斑之下,信使正与另一位头戴夸张大丽太阳帽的女性,身著死亡芭比粉服饰,动作整齐划一的翩翩起舞……
外界,酒馆。
舞曲的节奏並未停歇,但主导舞步的人已然互换。
黄泉微微蹙眉,有些不能理解地注视著怀中突然软倒、仰面朝天的黑天鹅。这位忆者女士的眼神涣散,瞳孔深处还残留著未散尽的惊骇,更让她疑惑的是——
这位女士是怎么在一瞬间,把她那身优雅神秘的紫色长裙,换成了如此……刺眼夺目的死亡芭比粉套装的?
音乐戛然而止。
黑天鹅猛地从那种魂不附体的状態中惊醒,剧烈地喘息著,胸口剧烈起伏。
她原本优雅从容的表情荡然无存,脸色苍白得像纸,瞳孔因极致恐惧而剧烈收缩,呼吸急促得如同刚刚逃离溺毙。
她甚至不敢再看对方那双眼睛,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后怕和惊悸。
刚才那短短一瞬的意识接触,对她而言却像是度过了亿万年的永恆酷刑。
她根本不是巡海游侠!是行走在人间的……虚无令使!
逃避似的避开黄泉疑惑的目光,黑天鹅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死亡芭比粉,一股欲哭无泪的绝望感又瞬间淹没了她。
又一次被沾染上了这顏色!
人怎么可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最后两次还是在同一天?!
难道她真的註定要与这顏色有缘?
“抱……抱歉,美丽的游侠,”
黑天鹅的声音带著颤抖,她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恐怕要失陪了。”
黑天鹅匆忙从黄泉怀里挣脱,踉蹌著衝出了酒馆,只留下一抹仓皇的粉色背影。
黄泉站在原地,淡漠的眸子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望向黑天鹅消失的方向,眼中掠过些许疑惑。
她缓缓走回角落的卡座,端起了黑天鹅之前推过来的那杯酒。仰头,將杯中残余的、带著淡淡清甜的液体一饮而尽。
舌尖传来的微弱甜意,让她微微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