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族领地边缘,这片天人与持明混居的区域,此刻正瀰漫著不祥的寂静。
往日熙攘的街巷空无一人,空气中飘荡著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以及更深处,魔阴身特有的、混合了腐败与狂躁的低吼。
持明龙师涛然一身华服,面色沉凝,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
他刚刚通过玉兆向神策府发出了措辞恳切的求援令,要求景元將军派遣云骑军清理混居区的魔阴身。
理由冠冕堂皇:【將军明鑑,我持明一族,子嗣艰难,血脉断绝便永无再生之可能。
每一个族人的生命都弥足珍贵,实乃无价之宝。若派遣我族战士清剿,万一有所折损,哪怕只是轻伤,亦是罗浮难以承受之痛,更是我持明不可弥补之殤。
恳请將军体恤,派遣云骑精锐,为我等扫清门前污秽。】
然而,在他看似为族人操劳的面具之下,却翻滚著冰冷的算计。
他早已与丹鼎司丹士长丹枢达成密谋。
丹枢提供的特殊薰香,此刻正由他的心腹悄悄点燃,混入污浊的空气之中。
无色无味,对持明族人影响甚微,却能悄然诱发靠近的云骑军体內潜藏的魔阴身隱患。
涛然的算盘打得极响:云骑军在此地魔阴身爆发,伤亡惨重,持明族领地遭受衝击——这足以成为向景元施压的绝佳筹码。
他会將一切罪责都推到“神出鬼没的药王秘传”头上,而持明族作为无辜受害的盟友,自然能藉此爭取到更多的利益和话语权。
而这一切阴毒谋划的根源,都指向那个重新踏上仙舟的男人——丹恆。
涛然心中冷笑,即使换了样貌,改了名字,他仍旧认得他。
饮月君再现罗浮,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那个男人代表著旧日的阴影和不可控的变数,他必须未雨绸繆,巩固持明族的地位,最好能够……
很快,一队身著玄色轻甲的云骑军精锐抵达了边界。
为首的小队长向涛然抱拳行礼,眼神锐利地扫过不远处隱约可见的扭曲身影、
“龙师大人,奉將军令,我等前来清剿魔阴身。此地危险,还请龙师大人与族人速速退入內区安全地带,以免刀剑无眼,误伤贵体。”
涛然面上堆起温和的关切,甚至带著一丝“同袍情深”的义气。
“诸位將士辛苦了!我持明与仙舟同气连枝,岂能坐视袍泽孤身犯险?我虽不才,也愿在此为诸位掠阵。
些许魔阴身,想来诸位神勇,定能护我周全。若真有个万一……”
他顿了顿,声音刻意拔高,显得无比坦荡,“那也是我命数该然,绝不怪罪於诸位身上!”
他心中盘算著,等会儿场面混乱起来,自己或许可以“不慎”被某个变异后的云骑军的爪风扫到,受点轻伤。
这更能坐实云骑军“保护不力”的嫌疑,向景元施压时也更有分量。
他甚至已经想像到景元面对他“带伤控诉”时无奈的表情。
云骑小队长看著涛然“大义凛然”地站在危险边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位龙师的“热情”显得有些刻意。
但他职责在身,无暇多想,只是沉声应道:“既如此,请龙师大人务必小心。兄弟们,结阵!清剿开始!”
训练有素的云骑军士兵瞬间散开,刀光剑影交织成网,沉稳地向那些嘶吼著扑来的魔阴身压去。
战斗瞬间爆发,金铁交鸣之声与魔阴身的咆哮响彻街道。
涛然站在稍远处,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眼神紧紧盯著战场。
快了……薰香应该要生效了。
他嘴角的弧度已经抑制不住地想要扬起。
几名冲在最前、正与魔阴身激烈搏杀的云骑军士兵,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的皮肤下,赫然有淡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几片细小的、边缘泛著不祥金光的银杏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们手臂、脖颈的皮肤下顶出。
成了!